71. 問:上報四恩之義云何?
答:四恩者:一父母,二國王,三佛天,四師長。余意更有四:一父母,如建大屋,予我以大地,先得為人之基本,二師長,為古聖先師,及天之師長,為我先打腳跟,立孝弟忠信禮義廉恥之八礎,三佛菩薩,由此大廈莊嚴,可以建築,四眾生,一切順逆諸境,皆屬雕刊打磨因緣,賴以完成。此四恩者,同一難報,難者,言不可以世情為報也,世情為相對,故分厚薄而有盡時,此則不能分也。余一生最怕負債,若此債者,則又無法償還之矣,雖我粉身碎骨,亦難酬佛恩師恩之高誼,其惟弘法利生乎。又凡人如發心成佛,佛天歡喜無量,冥中自得護念,親恩與眾生恩之報酬亦由此成就矣。
72. 問:何者為人生最第一最重要最便宜之事?
答:人生以成佛為最上策一希有之事,以明心為最重要之事,以通達世法出世法為最便宜之事。
73. 問:人生以何事為最痛苦?
答:以心不安為最痛苦,不安都由不空,不空則不知足。凡有所求者,必因缺乏而起,如是,求富必是貧相,求貴必是賤相,佛以一切不求,而福德尊貴,不可比擬矣。人每疑佛必不取富貴,不知佛原不取,而亦不厭棄也,隨因緣而轉,來亦不拒。古之帝王亦多矣,獨堯舜為聖,何也,以心德巍巍,不可臆測,其能棄天下者,正其取天下時,不以天下動其心也,不似後人之患得患失也。
74. 問:密宗必定慧交資為主,則戒豈可以不修耶?
答:戒定慧三德,缺一不可,密宗最重戒,惟修法與他宗不同,以定慧中已得戒也。學人當知戒者有因地戒,使心之不惑不流,自離於惡也。有果地戒,警過去之惡行而懺悔之也。若以定為體,慧為用,體用一如,則心自空寂,空則自定,定則慧生,定慧交資,念不妄發,無惡可戒,此真戒者也。如手結印,不能再作殺盜淫矣,此身戒也,口持咒,不能行口四惡矣,此口戒也,心無妄緣,貪瞋癡念自止矣,此意戒也。三業齊修,既已清淨,更有何惡之可現,惡既不有,戒亦何用,不戒之戒,不修之修,證得於自然,而非他人可見,小乘偏於有相而重威儀,此所以真實者少,虛構者多耳。
75. 問:念佛之法自不專重口念,但如何方為究竟?
答:念佛有數義,口持名號,心知有佛,一也,由願心出發,敬仰讚嘆,不覺流露於口念,心口同一稱揚,二也,明彌陀者,乃三身圓滿之義,如證入無生之體,光明之用,則動靜語默無一非佛,四也。四者全備,方名究竟,若徒知口念,且以多為勝而不從心行,此是唱佛,非念佛矣。
76. 問:何謂不念而念,又何謂不持而念?
答:不念而念者,不必定欲口念而自然心念者也,不持而念者,以未證三昧之人,於正念時,一有外境,即被牽攝而移去,自然念斷,再欲念時,又必重行提起,此必再持而方可念者也,若已證三昧之人,於正念時,雖有外境前來,非不見聞覺知,然不被其引,仍可接念,即口中斷而心未嘗移也,不勞再持而起,此即綿綿不斷,距打成一片時不遠矣,故曰不持而念。
77. 問:修禪淨密,三者孰難孰易?
答:無難易之分也,當隨根器而轉,因緣而定,今不得已而分之。則密比較為易,禪次之,淨土則最難,凡方法越簡,得力越小,成就亦不易。淨土法,於表面說,但種善根,自然容易,若求往生,非證到阿鞞拔致不可,必平日一心不亂者,臨終方不顛倒,一為因,一為果,未有因未就而果可成者也。若淨土以廣義論,即成就門,無論何宗不到淨土,不名成就,豈非難而又難,彌陀經佛說五個難字,尤以信為最難,從可知矣,今言易者,欲作方便接引耳,我今說了義者,為最上乘說,非立異也。
78. 問:修禪宗者,每若狂放不持戒律,豈亦以定慧為義耶?
答:禪宗攝念觀心時,正是持戒,戒者,對治於惡也。世人作惡不外不知與惑二種,不知者,如嬰兒之不知火,以手執熱也;惑者,明知其不可為而亦被境奪,主見不定,不能自恃也,若既覺矣,決無再做之理。惟小過往往輕忽,不覺流露,為對治故,遂持於戒,以戒其心也。禪宗為最上乘法,自難與初學者並論,彼以根本初明,如子覓母,數十年辛苦,一旦忽見,喜極而泣,手舞足蹈,亦屬恆情,非病也,況禪宗時時在練心,有時舉動,非人可測,遂以狂放目之,不知彼自有不惑主見也。學人往往不自用功而妄測他人意境,故有此見。
79. 問:或謂居士未可宏法,不知何意?
答:保持佛制威儀,原當推尊比丘,時至今日,比丘居士,當同生慚愧心,更不應有此分別諍論也。佛門以法為重,而不以人為重,佛云,人人黑暗險道,有人以燈引路,不可以引者為非人而棄拒之也,古之維摩居士,近世之楊仁山、王宏願居士,亦皆弘法者,又何疑乎,小乘中不得不保持名相,遂失其真,正法之墮,即基於此。即如心中心法,非不傳於比丘,奈無人肯出而擔負,豈可坐視不顧,又此法最微密處,比丘中極少參究,現尚未有此經驗人繼起,諸山長老,德望自可欽敬,但以所修不同,於此法之密要,方便力尚不足以啟發學人,當推當仁不讓之義,勿立此小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