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31日 星期三

大乘無量壽經白話解發大誓願第六〈六〉 黃念祖居士


                                   大乘無量壽經白話解

                                            黃念祖居士



第七天眼通願,第八天耳通願。兩願合寫,願文是:「皆能洞視。徹聽。知十方去來現在之事。不得是願。不取正覺」。「洞視」。「徹聽」。洞是洞達,「洞視」是徹底看清楚。「徹聽」是全部都能清徹聽到。看到一切,聽到一切,所以能「知十方去來現在之事」。這兩句中就包括天眼通、天耳通,是第七、第八兩願。天眼通也叫做天眼智通,也叫做生死智通。為什麼叫做天眼?因為這是天道的人所得的眼,他能夠看到遠的、近的、粗的、細的一切的色。太細的人們看不見,這很顯然,蒼蠅腿上有多少細菌,我們看不見,要借助於顯微鏡,要儀器,天眼就不用。太大的人也看不見,你一上北京北海的白塔就知道了,你就看見個圓圈,以自己的立足點當圓心,拿視力當半徑,於是你所看到的區域成為圓的。在圓圈以外,明明是有,但眼睛看不見,所以人的眼睛就很有障礙。而且這個天眼通,又叫生死智通,能夠知道眾生去來生死之相,能夠知道眾生死後生到哪里去。《大智度論》裏講:天眼所能見的範圍是「自地」及「下地」。譬如一個欲界天的天人,他的「自地」是欲界天,「下地」是欲界天以下,人、修羅、畜生、鬼、地獄他都能看到;至於色界天、無色界天、佛菩薩的境界,超過他了,他就看不到了。天眼通遠勝肉眼,還在於天眼的「洞視」。肉眼只能見障內(障礙以內),例如眼前的牆壁是我們的障,牆壁以外我們就不見了。天眼不同,能透過牆壁,障以外一樣見,出世和世間種種的形色都不能障礙。再比較一下,龍樹菩薩說:小聲聞一般是能看一千個世界,「作意」(就是他入定了)能看到兩千國土;大聲聞多一點;緣覺又多一點;大緣覺不問作意不作意都能看到三千大千世界;諸菩薩能見無量世界的事物。至於極樂世界的人民,《宋譯》中說:「一切皆得清淨天眼,能看百千俱胝(百萬)那由他(億)世界,粗細色相……」億可作十萬、百萬、千萬、萬萬,不管是哪一個數,連乘到一起正是一個非常大的數。今經說洞視十方,也即是能知能見無量世界。極樂世界的人所得天眼通,十方無量世界去來現在之事都能夠洞視,就是由於彌陀的願力,遠遠超過其他由報得或修禪定所得的通。

彌陀願海中天眼通一願,包含了啟迪人民修持的妙用。日本淨宗大德說:有的眾生看不到苦果,他就不怕種苦因。有了天眼,知道未來之事、各種苦果,所以畏怕就不造苦因;也看見樂的果,就修樂的因。肉眼看不見障外,不見地獄餓鬼的苦,不見自己過去身中父母師長正在受種種慘報,所以不思救濟,不肯精進修持。倘若親見親聞,你還忍心享樂嗎?還能繼續懈怠嗎?自然厭離心切,報恩思深。這就是天眼一願的重要意義。更進一步說,極樂人民的天眼,不但可以明照十方一切眾生生生死死、去去來來的相,並能普見無量塵數的佛國,於是他就可以發心以大圓普度的淨土法門,來救濟眾生,利樂萬物,廣使眾生同得真實之利。這才是本願的殊勝意義。

第八,「徹聽十方去來現在之事」,是天耳通願。天耳通能聽到障內障外六道眾生苦樂憂喜以及遠近粗細的一切語言與音聲。我們的聽力很有限,所聽到的聲音只是在幾十周波以上、幾萬周波以下這一小段裏的聲波。幾萬周以上叫做超聲波,有許多作用,但人耳聽不著了(肉眼所見的光也只是一段,紅光與紫光之間)。根據《魏譯》,天耳就是可以聽到百千億那由他諸佛所說,都能受持。《唐譯》,天耳能聞「億那由他百千逾繕那(即由旬,舊傳為四十里)外說法」。極樂的耳通,不但能聞世間音聲,並且包括遍聞諸佛說法,這是極殊勝之處。




2014年12月30日 星期二

生死自由-煮雲老和尚著:燒除神像的元祐禪師




                            三一、燒除神像的元祐禪師


山西雲居元祐禪師,俗姓王,上饒人氏,十三歲出家,投承天寺齊晟法師為師,二十四歲受具足大戒,依南禪師十多年,參究向上一著。


後來又在湖南衡嶽馬祖故基上,建一所茅蓬住下,各方來依侍的僧伽日益增多,元祐禪師的聲譽也播揚於荊楚之間了。不久,便被湖西道林的信士們請去,是為道林堂上第一代開山之祖。


()神像遷單  拋入湘江:


道林是湖西的好道場,可是供設的神像亦為湖西各佛寺之冠。

元祐禪師到來之後,首先便來一次大掃除,把大神殿中所供的全部偶像加以遷單,統統除去,把神殿改為禪堂坐香。


當祛除神像時,寺中的役夫們都不敢動手。元祐禪師便自己動手,把那些不知名的神像一律拋棄於江中。他說:「昔本不成,今安得壞,吾法聖解尚除,況存凡情呼?」


這真是一法不立,聖凡情盡,不著一切相。經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不過這只能為智者道,難為俗人言,未達其境的人,還是不效法的好。


()不受封賜  師法古人:


元祐禪師住道林六年,殿閣崇成而不住,飄然的去到江西廬山。南康太守請他住持玉磵寺,徐王聞他之名,奏聞皇上,賜以紫衣方袍,元祐禪師不受恩賜,並作偈辭之說:


「為僧六十鬢已華
無補空門愧出家
願乞封回禮部牒
免辜盧老衲袈裟」


有人問他為什麼辭而不受呢?他說:「人主之恩而王公布施,非敢辭,以名近也,但以法本等耳!從前惠滿禪師不受宿請,他說:『天下無僧,乃受汝供。』惠滿禪師尚且如此,我何人也?」


()歸住雲居  說偈而化:


王安石之弟王安上居士,問道於元祐禪師,聆聞之下,大為敬仰,因禮請元祐禪師出住雲居,元祐禪師也很樂意,他說:「我當攜此骸骨,歸葬封頂耳!」所以便登輿而去廬山。


宋神宗壬申年七月七日的夜間子時,元祐禪師忽然召集大眾到方丈室來,對大眾說:「我三住持,不傳一法,火風聚散,物理常情,我死之後,不得依世俗厚葬,不許哭泣,當依照佛法,火化可也。」

又說偈道:
「今年六十六,三處因緣足;
夜半火燒山,跳入火中浴。」
說畢而化,火化得五色舍利很多,門弟子為他建塔供養。


2014年12月29日 星期一

學佛成道沒有難處 元音老人講述


學佛成道沒有難處

元音老人講述
美佛慧訊第七十期

阿彌陀佛,你們好:

各位善根具足,有福德,所以能修道,將來必有大成就。這是各位過去世所種的善根,不然就不能修道。我的師父王驤陸居士說:「能遇到這個法,是無上的善根,不然就不能修這個法,即便是修了,也修不下去。」各位虔心修法,說明各位善根和福德具足,只要堅持修下去,必定有大成就。

本來一切眾生,都有像釋迦牟尼佛一樣的無漏智性。只是我們迷住了外相,追逐外相而忘失了本來,只要我們回頭就行了。所以我常說,學佛成道沒有難處。因為本來一切具足,都有佛,不是我們沒有佛性,佛性不是修出來的。學道要成,根本在悟。大道在悟不在修。悟,就是明悟、醒悟。「我們本來就是佛,不要追逐外相,不要把自己的本性光明遮蓋起來。」所以道是悟,不是修。只要返本還源,返璞歸真、歸於本來就行了。所以學佛成道,沒有難處。

我們只要時時刻刻警惕自己不要著相,認知所有的「境」和「相」都是妄想境,是我們們真心顯現的影子。反過來,一切「境」和「相」,就是我們的性。永嘉大師在《證道歌》裡說:「心是根,法是性,兩者猶如鏡上痕。」根和性是相對的,有如鏡上的灰塵。其實,所現的一切色相、音聲、香臭等種種東西,都是自己的法身,也就是自性的顯現。識得真,一切都真,一真一切真。反過來說,不認識真,不識得本性,一假,一切都假了。如果跟著假去轉,你的根本佛性也被它包起來,跑到假的堆子裡去了,雖然有真跡也不顯,如同一顆大珍珠滾到爛泥裡,被爛泥包住,珍珠也不見了。所以,如果我們識得本性,一真一切都真,都是自已,一切色相,都是自已的化身佛。因此,學佛成道沒有難處。

我再三講「一念斷處」,也就是前念已斷,後念不起,那個了了分明的靈知自性,它是先天地而生、後天地而不滅,那就是自己的本體。你要再去找,沒有了,那裡有啊!認識這個本來,不再疑惑,時時保護它,不要忘記,那就決定成道。六祖大師問他的徒弟南岳懷讓:「我們的本性,染污不染污啊?」南岳答:「修證不無,染污即不得。」本性光明,不染污,它不因我們有無明就失掉光明,猶如珍珠,雖被污泥包裹,只要把爛泥洗掉,珍珠還是珍珠。雖然不染污,但「習氣」卻很壞。習氣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它是多生累劫積成的,是積垢。我們常說「積重難返」,就是指人的脾氣是一天天積累起來的,很厚也重,一下子推不倒它,所以要漸漸去除,也就是在事上要漸漸去修。當然,有頓修、頓悟、頓證,可是,那是大根器,大根器才能頓修頓悟頓證,那是過去世漸修漸悟漸證所積累的,沒有過去世的漸修漸悟漸證,就沒有後來的頓修頓悟頓證。所以都是漸修漸證,是歷劫多生的積累,修、修、修,積累到一定程度,「呵!一下子頓修頓悟頓證了。」

所以,積累起來的「頓」,就是現在的「漸」,都是這樣子的。不要怕,更無須疑慮,只要時時刻刻做工夫,不忘記「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就行了。人壞就壞在惰性上,一下子推三阻四的不去修了,例如修法時有人就以「今天有事忙啊」、「明天身體不好啊」,這就是惰性,惰性害人不淺,若能把惰性除掉,警惕的保護自已本的佛性。「再不保護它,等待何時啊!」。所謂「朝於斯、夕於斯」, 要好好地保護。

學法三大難之一,肯定本性不疑難

學法有三大難,第一是肯定本性不疑難。要真的體認到當下一念斷處,那了了覺知的本性,「這就是」要承擔,要肯定,要不疑,蠻難的!難就難在疑。疑在什麼地方呢?疑在不發神通。人們往往都有「先見」──先人之見,以為發神通才叫見性,不發神通,就不是見性,見性就是要發大神通,沒有發神通,就沒有見性。這樣就自誤誤人,太可惜了。實際上歷代大祖師,都是先證悟,然後再通,即先悟後通。先通後悟有沒有?也有,但那是極少數,是宿世帶來的,叫「報通」。通是通,但不是開悟。

神通和開悟是兩碼事。我常以破山祖師為例,四川成都「雙桂堂」的開山祖師名叫破山祖師,他在寧波天童寺時,跟密雲圓悟禪師修法,那是明代,正是鬧張獻忠的時候。他在寧波天童專修法沒開悟,雖未開悟,但能出「意生身」,自以為了不起,「哦!我有神通了!」他年輕到外面去玩耍,看見一群鴨子,就抓隻鴨子偷偷玩。

今天偷一隻,明天偷一隻,偷了四五隻之後,鄉人發現鴨子少了,知道一定是被人偷去了。那好,我今天把鴨子放到河溏,躲在一邊,看看誰來偷,就把他抓住。果然,破山又來偷了。「抓賊啊!趕快抓賊啊!」破山拿起鴨子就跑,他「意生身」跑得多快呀!鄉人怎麼能追得上他。鄉人看見破山跑到廟裡去了,就在天童寺門口破口大罵,這才真叫「罵山門」!

「你們這些禿驢,說得好聽都是修道的,不吃葷;守戒的,哪裡知道,非但吃葷,還偷,還做賊!」鄉人就在山門這麼罵,把知客師罵出來了!「你這個鄉人怎麼在這裡罵人,我們寺裡的清規很嚴,沒有犯戒的人,你這樣污辱我們,是要下地獄的呀!」「哦喲!還下地獄呢,是你們先下地獄去!你們的和尚偷了我的鴨子,我看著他逃進廟裡去的。」「哦,真有這種事情嗎?」「當然了,難道我還會冤枉你們嗎?」知客師聽鄉人這麼說, 就說:「真要是這樣,那我得查出來,是誰破壞了戒律。來吧,我帶你去查。」

天童寺的房間說有九百間之多,知客就帶鄉人一間一間地查,連廁所都查。沒有。「沒有吧!你這個鄉下人真是罪過喲。我們這裡都是修道人,不會有這種的事。」鄉人說:「你們這麼多房間,轉來轉去,都轉糊塗了,一定還有哪一間,我沒有走到……」「都走到了,那裡還有沒走到的呀?只剩下一間禪堂是反鎖的,人家正在打七, 不好去!打七的人也不好出來,都在用功……。」鄉人又吵著說:「好,你不讓我進去看!」「哎呀,不是不讓你看,打七用功,破壞人家的慧命,那你的罪更大了!」「你不讓我去,你理虧了吧。你心裡有鬼!」

吵著吵著,把圓悟方丈給吵出來了。「你們吵什麼?」知客師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報,方丈說:「好,你把鑰匙拿來,我頜你進去看。」禪堂裡光線很暗,打七的人沿著四壁坐著,禪堂當中空著可以「經行、跑香」。鄉人一個一個都看了,沒有,他呆住了。「我說沒有吧!」知客師小聲地說。方丈說:「你找不到,還是我幫你找吧!」方丈走到破山的面前:「你拿出來吧,你衲子裡的鴨子!」嘎,嘎,鴨子叫著從跛山的袖子裡跑出來。圓悟禪師指著破山說:「神通是有啊,佛法未夢見在,趕出山門!」破山原以為自已已經成道了,原來佛法還未夢見在,就祈求方丈:「請和尚慈悲,為弟開示。」圓悟說:「你破壞清規,廟不能住了,出去參,父母未生之前是什麼樣子?到外面去參,像你現在這個樣子,還出陽陽!不相干,不相干!」破山有神通嗎?有!開悟了嗎?哦,不相干!

開悟是悟到本體本性。本體本性是沒有東西,但又能顯現一切東西。要知道,本體是本空的,是「體若虛空勿涯岸,不離當處常湛然。」跛山搞的是邪泫神通,是著相,所以,著相的人有神通也不算開悟。現在,人們都把「悟」和「通」擺在一塊,混為一道。你說你開悟,見性了,你要發神通;你若沒發神通,就是沒開悟。其實這是兩碼事。「悟」是醒悟,不再著相,一切都找自已,根就是境,就是塵,都是我們的法身。所謂「神通」,就是一切時,一切處能起用。本性起用叫「神」,即神用無邊。「通」是通達無阻,沒有妨礙,你住境,就是有妨礙,有阻。所以吃飯睡覺、運水搬柴,都是神通,那樣不是神通啊? 人就是執著,大家都能的,不算是神通,我能人家不能的,才算神通。眾生就眾生,不從根本上著力,愚昧貪執,討便宜。 禪宗祖師罵這種追求神通的人是「偷(賊),一不死。」真是一針見血。你修道是為了追求所謂的神通,這就障礙了自已,不承認當下一念斷處就是自性,不肯承當,不敢承當,所以第一難,就難在肯承當而不疑。

第二難,就難在保護它

第二難,就難在保護它,不忘記,時時刻刻,行、住、坐、臥都不要忘記保護自己。 保護的方法,八個字,即:內,不隨念轉;外,不為境遷。我們的念頭,都是從內心裡,咕嚕咕嚕的翻出來,所以說「家賊難防」,是家賊不是外來的,是防不勝防的。有一首偈子說: 「學道猶如守禁城,晝防六賊夜惺惺,中軍主帥能行令,不動干戈自太平。」「六賊」就是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中軍主帥」指我們的「主人翁」,念頭一起,不隨它轉。外不為境遷,如八風不動,無論利、衰、毀、譽、稱、譏、苦、樂,四順四違,如如不動。像蘇東坡,他自認為已經八風不動了,於是寫了一首詩給佛印禪師,佛印在他的詩上批了兩個大字-「放屁!」蘇東坡不服,過江找佛印理論。佛印見蘇東坡怒氣衝衝來了,「呵!好一個八風不動!一屁卻把你打過江」。所以,保護,不忘記,蠻難的。

第三難, 保護不死難

第三難, 難在綿密保護之後,保護不死難。要保護,但不能死掉。人們往往保護保護,不要動、不要動,就死掉了。 學佛就是要活潑潑地,要活潑起妙用,不能死掉不動,若死掉不動,就成了死水不藏龍了。

透過這三難,就成大道了。也就是說,一,認識本性不疑惑;二,綿密保護不忘記;三, 在不忘記保護中,不死,要活潑潑地。三難能透過,一定成就大道。人人都能成道,之所以不能成道是:第一,不認識本性,執著外相。 迷住不放,就完了。我們壞就壞在一天到晚,妄心顛倒,那怎麼成道呢?第二,不知道訣竅,修法怎麼修祛,不得訣竅。修道不難,要有訣竅。第三,曉得訣竅不去做。王陽明先生說:「知而不行,是為不知。」知道了不去行,不去做,等於不知道。苦行而不知,還可以致知。現在我把訣竅公開,就是大家不肯去做。我們要在行住坐臥、時時刻刻保護它、看住它,經常要提醒自已:「主人翁,惺惺著」,不是打坐一個時光,別的時間都忘記,放野馬了,那怎麼能成道啊。歷代祖師都是綿密保護的。

六祖大師悟道後,隱匿在獵隊中保護自己,就是做工夫,六祖之以後,都是保護,後來的「牧牛行」也是保護。「牧牛」就是放牛,鞭子高高舉起,牛鼻繩抓得緊緊的,只要犯人家禾稼,就把鞭子抽去。「禾稼」就是動念。念頭一動,就把它扭轉過來。所以祖師們常問弟子:「你怎麼樣了?」 有的說:「我三年之後,一切都做得了主了。」有的又說:「三年之後,有如蚊子叮鐵牛。」 都是這樣做工夫的。所以古德說:「皮膚脫落盡,唯露一真實。」都脫光了,時時刻刻顯出真心。這都是保護成道。不是一悟就成道,就發神通了。

學道人要知道先後,要先悟後通,不是一悟馬上就通。「但得本,不愁末。」祖師們都這麼說,只要悟到根本,不愁神通不發生。 你現在求,求不到,求到了也是假的,所以求神通是很害人的。壞就壞在我們放不下,真要一切放下,一切能捨,決定成道。學佛是大丈夫的事業。大丈夫慷慨豪放,能捨、能放。小根小器不行,他執著的很,所以難成道。我們師父說,越是那些被人看不起的人,如妓女、戲子,在這些人當中,倒有些慷慨之士(當然不是個個都是),而越是達官貴人,越是執著,一點都碰不得。所以蓮池大師說:「下等人有上上智。」 人品都不是一樣,有的人慷慨豪放,大方的很;有的人卻小氣的不得了,根器都不一樣。

說到「定」 ,實在說來,就在於能不能捨,知道一切都是虛幻不實的,都不黏著,那就是「定」,假如你樣樣都認為是真的,不能放,怎麼能定下來?譬如,有鈔票的人,很苦,苦在他要想設法保護那些鈔票!很多人就是這樣:「我現在有五十萬, 物價這麼漲,再下去就只成五萬元了,再過些日子,連五萬也不值了。哦,買金子,可是金子不會生利息!而且現在的金子,只出不收。煩心,買美鈔,美妙也會貶值! 幹脆把錢存到國外去……」

其實財產是流通的,要保是保不住的。之所以保不住,其一:遇到兵荒馬亂,連命都保不往,何況財產;其二,國家的法令,法一變,或被抄家抄了去, 那些想把財產存到國外去的人,恐怕就是這個心理;其三,火災、水災,所謂水火無情是也;其四,盜賊刀槍,遭綁票;其五,留給子孫,若子孫後代不孝,花天酒地,不但害了子孫,結果仍然是傾家盪產……!你們看,保不住財產的因素太多了。問題是,人就是想不開,免不了要做守財奴,死後還要做個守財鬼。有件真實的事,講給各位聽:

以前有位銀行家,叫徐蔚如,是位大居士,當時和印光大師在一起弘揚淨土宗,因為有錢,做了很多好事,在他的金庫裡,都是錠器啊、有價證券啊、什麼鑽石、美鈔、法瑯、英鎊等。他死了之後,就守在這個金庫邊,怎麼知道的呢?因為他和我師父王驤公有親戚關係, 又是淨土宗的學人,心想他一定是往生了。密宗有個法,能把中陰身勾來,為他說法,送他到西方去,如果已經生西了,就沒有中陰身。我師父就去查去找,一看,沒有中陰身。好,那一定是往生了。不過又一轉念,他是銀行的總經理,金庫都是他的家產啊,再看看,就到金庫邊上去尋,一找,找來了,「哎呀!你還守在金庫邊啊,太可憐了!你怎麼不生到西方極樂世界去?這個樣你不成了個守財鬼了嗎?」這是徐蔚如,是位蠻有名氣的大居士。

還有,江蘇鎮江,有三大寺廟──金山寺、甘露寺及焦山的寶慧寺。禪宗莊慈老法師,就是當時定慧寺的方丈,講經說法能得到天下雨花的供養,是了不起的一位大法師,非常有名氣,所以四面八方都供養他老人家。他的子多得不得了,都是一箱一箱的金條, 都存在庫房裡,庫房的鑰匙總是攥著不放。他圓寂後,那些弟子們可亂了套,都說:「庫房的金子,師父在時不好去拿,現在可以去拿了。」一看,庫房的鑰匙還緊緊地攥在師父的手裡,掰掰不開。是啊,人死了以後,屍體都僵硬了,掰不動。有的人說:「現在不好掰,還是先給師父做做佛事!」有的說:「時間拉越長,就越掰不動。」有的說:「不要緊,可以用熱手巾敷,敷軟了就掰開了。」

七嘴八舌,大約過三個七,弟子們等不及了,趕快用熱手巾去敷,敷著敷著,總算把攥在手裡的鑰匙拿出來了,急急忙忙到庫房去,門一打開,「轟」 地一下,從庫房裡竄出一條大蟒蛇。可憐,這位能講經說法的大法師,竟墮落到畜牲道裡去了。為什麼?因為掰他的手,使他一時起了嗔心,嗔心一起,就聚集成毒性,於是就墮落成一條大蟒蛇。貪、嗔、癡三毒,是學佛人的大心!

我們平常說:要除「五蓋」(財、色、名、食、睡)。第一個就是財要捨,要放,看來也是蠻難的。所以我們時時刻刻要在這些地方用功,做工夫。座上,要心念耳聞;座下,要緊密觀照。禪宗有兩句話──「生處放叫熟,熟處放叫生。」生處,就是我們做工夫,很生疏,常常忘了,要熟起來,時時刻刻不忘記保護,心空無住。熟處,就是我們著相,頂熟,一下子就碰上去,就黏著了,這個愛著相的習氣,要在做工夫的過程中,讓它生疏下去。

其實做工夫,只要知道訣竅,肯做,大家都能成就,人人都是佛,那個不能成就啊!

所以說學佛、成道、沒有難處!



2014年12月28日 星期日

生死自由-煮雲老和尚著:未死先祭的德普禪師


                           三十、未死先祭的德普禪師


德普禪師,趙宋神宗時候的四川緜州人,年幼有奇志,見解卓越。一日在路上遇見富樂山的靜禪師,就對他合掌道:「此吾師也。」


靜禪師很奇怪,這小孩怎麼說我是他的師父呢?因而和他談了幾句話,靜禪師頗為驚異,見他所說的話,不是常兒的口吻,所以就把他帶回山中做小沙彌,而他的一舉一動,都老成持重,像個老修行一樣。


靜禪師對人說:「此子賦性豪縱,是不受控御的人而現在能折節杵臼之間,以事眾為務,甚為稀有。」


  ()弱冠臨講席  呵斥老古椎:


德普禪師十八歲受具足戒後,就開講席,講解唯識、起信論。兩川的緇素,沒有一人敢出來詰難他,當時的人稱他為義虎。


他講解經論時,常常指責圭峯禪師的疏義多有臆說,並指責其失誤處,誡學者不可信受。

在那時候,他不過是一個年青的講師,竟敢在講壇上,大膽的批評古德的錯處,因而引起在場的一班耆宿長老的不滿。


有人對他說:「圭峯是清涼國師所印可的,你怎可信口雌黃,蚍蜉撼樹?」


德普禪師嘆道:「學者以名位惑人之失,清涼、圭峯他們又不是四目八臂,我們為什麼要自甘退屈呢?」


從此,就離開四川,到荊州等地遊化。


  ()與禪僧共話  南公會下得旨:


德普禪師在荊州金鑾,一天夜間與一衲僧共語,德普禪師知道那位衲僧是一位飽參諸方的禪者,因而便與他討論起禪教之事來。


德普禪師原是一位講師,所以他問那位禪僧道:「經論何負禪宗,為什麼禪門的長老們都加以譏訶呢?」


禪僧答說:「因為那是識情義理思量邊的事。」


德普禪師問:「開示悟入,若不以經論開示學人,怎能悟入聖道?」

禪師道:「唯經論是仗,只能讀、能知、能解,而未能證聖成道,其毛病就是惟以死語,是所知障故。」


禪僧反問德普禪師道:「經言『一切眾生,本來成佛。』你未成佛,你相信不?」

德普禪師答:「世尊實語,豈敢不信。」


禪僧問:「既信了,那為什麼還遠來呢?」

德普禪師答:「聞禪宗有別傳法門,所以才來。」


禪僧答說:「是則未信,非能信也。」

德普禪師問:「其病安在?」


禪僧說:「積翠南禪師出世已久,快去參謁,不宜再後,見了當能使你病癒。」


德普禪師即日便束裝就道。熙寧元年,到黃龍南禪師會下參謁,不久,在南公的話語下大悟,因而自驚嘆的說:「兩川義虎,竟不消此老一唾!」



  ()未死先祭  去得奇異:


宋哲宗元祐五年十月十五日,德普禪師對弟子們說:「諸方尊宿死了,叢林必祭,我以為這是徒然虛設,因為人死以後是吃不到的,我若是死,你們應當先祭我,從現在起,你們可以開始辦祭了!」


大眾以為他說戲語,因而便亦戲問說:「和尚幾時遷化呢?」

德普禪師說:「你們祭畢,我就決定去的。」

從此,便煞有介事的假戲真做起來。幃幃寢堂設好,德普禪師坐於其中,弟子們致祭上香、讀祭文、跪拜上食。普師一一領受饕餮自如。

門弟子們祭畢,各方弟子依次排定日期悼祭,上供養,一直到元祐六年正月一日,大家統已祭完了。於是德普禪師對他們說:「我明天雪霽便行!」


說此話時,天上正飄著鵝毛雪片,到了次日早上,雪忽然停止,德普禪師盤坐焚香而化了。


        這真是別開生面的死法,不但死得好,而且死前先祭,有祭必吃,真是有趣。





2014年12月27日 星期六

談談往生西方的關鍵問題 元音老人著


談談往生西方的關鍵問題

元音老人著
連載於『法音』一九九三年第三、四期



近來在淨土同仁間,醞釀著一場「往生西方,是否需一心不亂」的爭論。試把他們爭論的焦點歸納起來,有以下三種不同的意見:

一、但具信願,散心念佛,亦能往生。
二、散心念佛,只能培植善根,要得確保生西,除信願之外,尚須懇切行持,一心不亂。
三、只要依靠彌陀願力,帶業亦能往生,何須一心不亂。

這三種互異的意見,第三種說得最容易,簡直不用修,單靠彌陀願力就能往生。第二種較難,需一心不亂,始能往生。第一種較易,只要有信願,散心念佛亦能生西。各說各有理,相持不下,竟使後進者莫衷一是,無所適從,不知究竟應如何修習,方合道妙。

「如何才真能往生淨土?」是淨土宗的一個重大而關鍵的問題,不把它搞清楚、弄正確,對淨土宗的修士來說,確實有害。因淨土法門是號稱異方便,橫超三界,往生淨土,超生脫死,圓證菩提的。若對修法尚未搞清楚,如何能不走錯路而迷失方向?更何能穩穩當當,順順利利地達到往生西方的目的?但如果是嘴裏說說往生西方,而實際卻做不到,則宗旨全失,便毫無意義了!

然則,如何才能確實往生淨土,是否必須一心不亂呢?這確是一個值得探究的重大問題。所以不容緘默,聽任自然,傷害後進,因而不揣鄙陋,亦來參加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的討論。今略抒管見,尚希海內豪賢有以指正。

茲為易於得出明確的答案,將上述三種意見,分作三個問題來一一詳加討論,以資弄清如何才能往生淨土與要不要一心不亂的問題。

一、「但具信願,散心念佛,亦能往生」的探討

首先,我覺得這種見解的提法,含義似乎不清。所謂「散心」不知果何所指?是指初心學人,一時心不能淨,不要妄冀速效,須假持名之功,掃蕩妄念,而漸臻一心呢?(如蓮池大師、印光大師等所說,多生妄動積習,非暫時念佛所能掃淨。猶如久病之人,非一、二劑藥能以治療。故念佛須具一片長遠之心,密密穩穩,不懈念去,久久功深,定能見效,而臻一心之境。)還是說我們現在發心念佛,求生西方,亦不妨與無明業習牽合糾纏,將娑婆境緣,粘著於心,似膠如漆,等到老死,自然會往生西方的呢?

假使他們的用意屬於前者,這是鼓勵後學,莫畏艱難,不要怕散心作祟,只要樹雄心,立壯志,努力上進,定獲一心,決定往生。那麼我們應舉雙手贊成!反是,如果用意屬於後者,我們就覺得非常遺憾!因這是毒害後進的砒鴆,萬萬要不得!我們要生淨土,而這心裏總是戀著娑婆的妻財子祿,古人謂之抱樁搖櫓,行動尚且不能,又如何能與彌陀感應道交,打成一片,往生西方淨土呢?

玉琳國師云:「大凡修持,須量己量法,直心直行,誠若能厭惡三界,堅志往生,則專依阿彌陀經,靠定聖號,都攝六根,淨念相繼,所謂執持名號,一心不亂,決定往生。此先自利而後利人之所為也。若於現前富貴功名,未能忘情,男女飲食之欲,未知深厭,則與往生法門未易深信。既信矣,身修淨土,而心戀娑婆,果何益乎?」憨山祖師云:「口念彌陀心散亂,喉嚨喊破亦徒然。」這不是明明說散心念佛徒勞無功嗎?難道這些大祖師,教理不及你們透徹,說的話不真實嗎?或者有人說這是禪宗祖師的話,與淨土宗稍有不同。那麼不妨再舉蓮池大師的『普勸念佛之三』的一段文章來作佐證。

大師說:「或問人,今見世人,念佛者多,生西者少,何也?(足見生西者不是多數。)此有三故:一者,口雖念佛,心中不善,以此不得往生。奉勸世人,既是念佛,便須依佛所說,要積德修福,要孝順父母,要忠事君王,要弟兄相愛,夫妻相敬,要至誠信實,要柔和忍耐,要公平正直,要陰騭方便,要慈悲一切。不殺害生命,不凌辱下人,不欺壓小民,但有不好心起,著力念佛,定要念退這不好心,如是才是念佛的人,定得往生成佛。二者,口雖念佛,心中胡思亂想,以此不得往生。(注意!注意!)奉勸世人,念佛之時,按定心猿意馬,字字分明,心心觀照。如親在西方,面對彌陀,不敢散亂,如此才是念佛的人,才能往生西方。(下略)」

這段文字,如此明確。我想大家看了,再不會猶疑莫決,更不至再有爭論,說散心念佛亦能生西的了。

還有『淨土十要』中的徹悟禪師語錄,有「真為生死,發菩提心,以深信願,持佛名號,以攝心專注,為下手方便,以一心不亂為歸宿,以往生瑞相為驗證」的淨土修持旨要,這不亦是淨宗祖師不提倡散心念佛嗎?

但是,散心念佛不能往生,其故何在?我們要進一步把它搞清楚。否則,人云亦云,囫圇吞棗,莫明其所以然,終成迷障。用起功來,亦必疲軟無力,不能克敵致果,安望生西成道!今不厭其詳,再行研討如下:

如眾所周知,一切眾生,皆本具如來智慧德相。本來是佛,本不生滅。只因無始無明妄動,認假作真,起惑造業,隨業受報,才於無生死中枉受生死輪回之苦。今欲往生西方,了脫生死,如不將這當下起惑造業的一念妄心,用念佛的功夫將它念退,把妄心轉換成佛心—即全佛是心、全心是佛,而一任妄心顛倒攀緣,執著妄動,如何不為業境所牽纏而沉淪於六道?又如何能於臨命終時,打退這業識幻影而往生西方?經云:「欲淨其土,先淨其心,隨其心淨,即佛土淨。」故欲生西方淨土,必須先放下一切,一心念佛,淨其心地而後可。經云:「一切唯心造。」心若散亂穢染,與淨域絕不相應,到頭來只能生在穢土,此無可奈何之事也。

或曰:往生西方,全憑他力—阿彌陀佛的慈悲接引力,不是修其它法門,靠自力成道。答曰:他力不離自力,離開自力,絕無他力!此理在世間法上,如國與國之間、人與人之間,乃至無情草木叢林之間,自己無生存能力,完全靠他人他物得生存者絕無是處,此種例證多不勝舉。出世間法更不例外,如阿難與佛同時發心,因修持不力,於佛圓寂後方始證道,離成佛還不知多遠!羅侯羅因父是佛,自不修持,為佛所呵等,在在說明自不努力,完全依靠他力,任何事都不能成辦的。至於說阿彌陀佛的宏願接引,乃感應道交,於行人心淨,淨業成熟時,現於其前,不是跑到行人面前來拉到西方去!這點請諸位淨業行人千萬別錯會!只看經文上都是「佛與聖眾現在其前」,而非佛「來」其前,即是明證。「來」與「現」二子之差,含義大相徑庭,豈可混為一談!關於此點永明禪師與印光大師皆有確切說明:「念佛一心不亂,感應道交,彼佛現前猶如水淨月現。如水混濁,月雖在天而影不彰。念佛人心猶水也,佛猶月也,心水混濁,佛月不能現前。」可見他力之外,還須自力,沒有自力,他力也無著處!所以淨土法門,是自他二力合修的,單靠他力,沒有自力,結果莫不慘遭敗績!不然者,為什麼印光大師教我們念佛要「以深信願,持佛名號」,要「如救頭燃」呢?

現時有些淨土行人因不明此理,用功不力,臨命終時,不見佛現,慌了手腳,以為佛法不靈而誤解佛是虛願,殊不知自己心水不淨,佛親現其前,亦不自見。猶如生盲,以未見日,而詬日不臨其前,不也冤乎?!這都是因地不正,貪圖便宜,上了一般盲師的當,以為散心念佛,只要依靠彌陀願力,即可往生。哪知結果非但不能往生,還落個謗佛毀法大罪,來生還得受重苦報,豈不是太冤枉了嗎?

或曰: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為什麼蕅益大師在『持名念佛歷九品四土說』的一文中說「欲決定得生極樂世界,又莫如以信為先導,願為後鞭。信得真,願得切,雖散心念佛,亦必得生!信不真,願不猛,雖一心不亂,亦不得生」呢?為什麼又在後面說「深信切願念佛,而念佛時心多散亂者,即是下品下生...」呢?這不是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散心念佛亦能往生西方嗎?

我們現在只要求能下品下生,甚或生在邊地疑城,於願已足,因為得生淨土,即獲不退,正不必要求中上品生,徒招艱辛!所以現在只須散心念佛,悠悠散散,逍遙放蕩,樂得快活,臨終又能下品往生極樂,最後同樣成佛,又何樂而不為呢?為什麼定要銷盡妄情,滅卻貪染,孜孜兀兀執持一句佛號,枯寂無味,而自討苦吃呢?

答曰:蕅益大師的話,大須仔細,請勿滑口讀過,不注意全文,而只在「散心念佛」四字上著眼。以為大師提倡散心念佛,有懶可偷,有便宜可得,正中下懷,而樂得在娑婆鬼混一下,等臨命終還有西方可生,大樂可享,多少舒服。哪知如意算盤打錯,等到臨命終時,只見生前黑業牽纏,哪見佛來授手!雖悔恨交加,已是噬臍莫及了!

現在把這段文字和大家詳細分析研究一下:

第一、深信切願念佛,雖散心亦必往生,而信願不真切,雖一心不亂,亦不得往生者,為料簡一般以持彌陀聖號為入定的助力,而不思往生極樂者—即無信願者說。因明朝末年,很多禪宗學者,常藉持名以入定,故蕅益大師有「任你念佛功深到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地步,但無信願,決不能往生」之說。

第二、在散心念佛上冠以「信得真,願得切」六字,才能往生,而非單說散心念佛,即能往生。這裏面大有文章,請勿輕易滑過。請問,如何方為信得真?又如何方為願得切?為了增強說服力故,請看諸位大祖師對於「信真、願切」的解釋與描繪吧!

一、關於信的解說:第一要信得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我們是未成之佛,彌陀是已成之佛,覺性無二。次要信得我們是理性佛、名字佛,彌陀是究竟佛。性雖無二,位乃天淵,若不專念彼佛,求生彼國,必至隨業流轉,受無量苦。次要信得我們雖業障深重,久居苦域,是彌陀心內之眾生;彌陀雖萬德莊嚴,在十萬億佛剎之外,是我們心內之佛。既然心性無二,自然感應道交,我們之苦切必能感佛之慈悲,必能應如磁石吸鐵,無可疑者。所謂「十方如來,憐念眾生,如母憶子,...子若憶母,如母憶時,母子歷生,不相違遠。若眾生心(注意「心」字),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楞嚴經』)。又曰:須歷始終而不改,遇利害而不變,方為真信。真信有三:一信彌陀攝受念佛眾生,往生西方,絕對不虛。二信執持彌陀名號,由一日乃至七日,一心不亂(請注意),即得往生。我當依教奉行。三信大勢至菩薩及蓮宗諸祖所傳念佛法門,絕無虛假之語。我當依之勇猛精進,修成三昧。又吾人念佛之心,由慧入定,照而常寂,是信本有之佛;因定發慧,寂而常照,是信本有之法;定慧雙融,寂照不二,是信本有之僧。又云:信者,非單信西方之莊嚴佛土,即算發信心也,必同時深信自性即是彌陀,本可一樣成佛。人皆可以為堯舜,一切眾生皆可成佛,只是迷悟之別。西方依正莊嚴之佛土是事淨土,我之自性清淨是理淨土。心遍一切處,皆是西方,十方與西方不異。非徒信娑婆苦而西方樂,與夫極樂確有也。

二、釋願:第一要於一切時中(注意,要於一切時中,不是不如意事時如此,歡樂之時又如彼。)厭惡娑婆生死煩惱之苦,欣慕極樂菩提之樂,力求往生。次要發願遵照佛祖所傳淨土法門,勇猛精修,淨除習染,使身心清泰,現生極樂。次要立志成無上覺,圓滿菩提,供養諸佛。次發廣大心普度眾生,眾生界不空,誓不成佛。次要隨有所作,若善若惡,善則回向求生;惡則懺願求生,更無二志。又云:念佛之心,欲得一心不亂(但不可作意求,求則反遠矣)是謂淨願;不生西方誓不休息,是謂常願;成無上覺,廣度眾生,是謂大願...如是發心,方名真信切願。

諸位同仁,請問我們果具如上信願,娑婆世界的飲食男女、妻財子祿、以及名譽地位等等,還會擺在心上盤算不休而放不下嗎?這一切空花水月般的境緣,既放得下,又有什麼妄想縈懷惑亂我們呢?既無妄想惑亂,則念佛時,就會如上文蓮池大師所說,如親對彌陀,恭敬至誠懇切之不暇,還會有什麼妄念在亂動呢?這不是不期一心而得一心了嗎?!所以蕅益大師說:「信得真,願得切,雖散心念佛,亦必往生也。」

諸位要注意這「雖」字,就是說:果真信願切,如救頭燃時,不怕你不一心,當此時也,要你顛倒妄想亦不可得,所以下個「雖」字。同時,這亦是針對下文無信願念佛者的功夫雖好,不能往生的相對說法。所以說了句「有信願的人,雖散心念佛亦能生西」,諸位千萬莫錯會,以為我們只要懶懶散散地、馬馬虎虎地口裏念念西方彌陀,心裏想想娑婆財色,就可以輕而易舉、隨心所欲地往生西方去了。

復次,所謂有「深信切願念佛,心多散亂者,即是下品下生」者,乃行人習障深重,今雖具深心切願,而妄想習氣一時不能淨除。即貪戀世間的粗妄想雖已斷除,而微細的習氣妄想,仍時來侵犯。古德所謂:「風停浪猶湧,理現念猶侵。」此種妄念雖屬微細,但由於佛外有念,不得不謂之「散心」。雖屬散心,以微細故,念來即覺,而不顛倒攀緣,故只要將佛念一提,妄念即當下銷殞,復歸清淨。此種隨來隨照、隨照隨消的功夫,圭峰禪師謂之「妄念若起,都不隨之,縱有中陰,業不能繫。」因業不能繫故,所以能發願往生。反之,若是貪戀娑婆、妄念顛倒、攀緣不息的人亦想援例往生,那真是白日做夢了。

但是,話須說回來,倘使生性豪放,於世緣不甚戀著或平時雖不信佛,亦不謗佛,未能一心念佛的人,如到臨命終時聽善知識開示,頓時悔悟,徹底放下,一心稱名,求生西方,也能十念甚或一念而往生。但此等頓根人,千萬人中難得一二,以臨終一念,端賴平時鍛煉。如平時不善用功,而能於臨終一念轉機作主者,真比航空獎券中頭彩還難,誠不可以為訓也。

對於散心念佛能否往生西方的問題,已講了許多,現為易於明了起見,簡作小結如下:

一、若貪戀娑婆之心未泯,愛根未斷,情見未除,僅以顛倒妄想的攀緣之心來念佛,雖具些微信願,但以不深切故,只種善根遠因,不能往生,有待來生努力,方能如願。

二、臨終一念幡然改途,雖亦有往生之望,但以太險,機會極微,千萬人中,難得一人,故亦不敢引以為訓(要知臨終十念往生的人,著重在於生前未聞佛法,直至死相現前,聽善知識開示,徹底悔悟,通身放下,故能十念相應。此等利根人,若早聞佛法十年,則早十年成就;早聞二十年,則早二十年成就。若我等早聞佛法,卻生偷心,不能放下世情,妄冀十念往生,即此已是二心,何能相應?)

二、「要不要一心不亂」的探討

第一個問題搞清楚後,第二個問題也就不難迎刃而解了。因為一心不亂是散心的相對詞,散心既然要不得,那麼一定要一心不亂也就不言而喻了。但真理愈辯愈明,而且事關重大,我們還是不厭其詳地來討論一下吧!

所謂「一心不亂」,不是哪一位祖師創造或規定的,乃是釋迦文佛金口親宣,煌煌載於小本『彌陀經』上的明文。佛說要一心不亂,哪位祖師敢說不要!更何況我們這輩下愚,膽敢說個不要嗎?佛是正遍知,我們要修行成道,不聽佛語,更聽何言?但為什麼要一心不亂,其理何在?我們在討論第一個問題時已略有說明,現在讓我們再來詳細討論一下。

釋迦文佛說欲生淨土,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而最能體現這三者多少的莫過於念佛功行的深淺。故念佛須一心不亂,方能具足善根、福德、因緣而生淨土。

據說小本『彌陀經』是羅什大師意譯的,他根據梵文原意,參合了中國語文的表達法,用了「一心不亂」四個字。而玄奘法師根據法相「唯心所現,唯識所變」的原理,說念佛要「繫念不亂」,轉變妄識,淨業成熟,方能生西(大意如此,經文已難具記)。兩師譯本,文字雖略有不同,而含義一致,都是教念佛行人一切放下,虔心念佛,斬斷愛根,心佛道交打成一片,方能往生西方。

關於「一心不亂」的見解,諸大祖師有各種不同的說法,把他們歸納起來,不外以下幾個方面:

(一)一心不亂,就是無心可亂,到了心意識完全消殞,真妄不立、能所雙亡的境界。換句話說,就是到了宗下「固地一聲,桶底脫落」的開悟時節。此時心即是土,土即是心;心外無土,土外無心;心、佛、眾生完全打成一片了。

(二)一心不亂,有深有淺,有理一心與事一心之別。事一心者:密密持名,使心中佛號歷歷分明,穿衣吃飯、行住坐臥,一句洪名綿密不斷,就如呼吸相似,既不散亂,亦不沉沒,如是持名,謂之事一心(即攝心歸一)。

若理一心,直能體究萬法皆如,無有二相。所謂生佛不二,自他不二,因果不二,依正不二,淨穢不二,苦樂不二,欣厭不二,取捨不二,菩提煩惱不二,生死涅槃不二。是諸二法,皆同一相,一道清平,不用勉強差排。但自如實體究,體究至極,與自本心,忽然契合,方知著衣吃飯,總是三昧,嬉笑怒罵,無非佛事,一心亂心總成戲論,二六時中,毫髮許異相不可得。西方即在當下,十方不異西方,無生即生,生即無生。是名理一心。

(三)無論理一心或事一心,皆是薄地凡夫邊事,凡有心者,皆可修學,不可高推聖境,甘處下劣,認為這不是自己分內事!須知一切唯心造,欲生淨土,必先淨心,心若不淨,淨土難生。心若清淨,自得一心不亂,決定往生淨土!

由此看來「一心不亂」原是為了心明水淨,俾佛現前,接引往生的,並不是好高騖遠。其中尤以事一心,是念佛人必須具備的功行,不是什麼高不可攀的事,不用怕它,只要我們懂得訣竅,精勤做去,決定可以成功。就是諸仁認為至高無上的理一心、見性境界,也不是絕對做不到的。因一切眾生本具這不生不滅、清淨無染的佛性,既非從外求來,亦非因修而得。舉凡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男女老少,飲食起居,乃至一切聲、一切色、一切心、一切法,無一不是性的顯現,無一不是性的作用。只要我們識得它,認清了性就是相體,相就是性用,於見色聞聲時,不為聲色所轉,即能透過色相見性。換句話說,只要我們在日常動用中,隨緣應用,不為事物的假相所迷惑,粘著於心,動搖於中,所謂寂寂惺惺,惺惺寂寂,轉一切物,不為物轉,使一切時,不為時轉,即是見性。這樣看來,理一心的高超境界,是我們的本能,決不是不能做到的。我們如能證到理一心,心中清淨無染,自與西方淨土相應,而且佛佛本同一體,故能與彌陀打成一片,因之,就能上品往生淨土了。

或曰:說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答曰:只要我們認清宗旨後,下定決心,與妄習作鬥爭,靠定一句佛號作武器,妄習才動,方粘物境,即便高舉洪名把它打退。如斯舉之又舉,打之又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還怕不能成辦嗎?況且就根器好的人來說,不須頻頻提撕,才聞舉著,即便歸家穩坐了。

或曰:那是禪宗境界,與淨土行人無關。曰:不要低看淨土,淨土本來就是禪,禪就是淨土,淨土是至圓至廣、至高至上的,不是個低下法門。所謂禪是淨土之禪,淨土是禪之淨土,禪淨是不分家的。可惜晚近的淨土行人自甘劣小,認為得生邊地於願已足,不精修持名念佛,只敷敷衍衍地上上早晚殿就算完事,將個大好淨土法門,弄得不像樣子。他們不知近代淨宗大德印光大師亦曾幾次閉關專修念佛,證得念佛三昧,其描繪該三昧的文章,完全與禪宗一致,並有「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還歸此法界」的法語。請想,這法門是不是高,要不要一心念佛精修不懈?

為了免卻紛爭起見,暫且避開這些高深的理論不談,留待以後在專論淨土時,再和大家研究。現在且來談談事一心。

我們在討論第一個問題時已經說過:往生西方要心水明淨,佛與聖眾才能現前;心水不淨,佛雖在前,猶如生盲,不能見日。所以要生西方,心非清淨不可。又說,真信切願,就自然放得下娑婆—這穢醜苦惱的世界,斬得斷愛根情見,在猛利的執持名號下,自能不期然而然地到達一心不亂的境界。又說,縱或根器稍差、妄習較重的同仁,即使在粗妄已斷、細妄仍來侵犯的情況下,只要高提佛念,照破妄念,不隨伊流浪去,往生西方還是有望。

以上這些說話,就是事一心不亂的定義和要不要它的註腳。因為我們對娑婆世界的事事物物,斬得斷,放得下,不為一切情愛粘縛紛擾,在內心深處才能綿綿密密,蘊育著一句聖號不散而不沉,微細妄習來侵擾時,也不至為它所動搖,因而才能聖號歷歷分明,相續不斷。同時因為用功得力之故,心更澄淨,更能放下世緣,念佛愈加虔誠,定力亦愈益深邃。如是相因相成地一心專念,才能心澄水明,聖境現前而往生西方啊!

真想生西方的人,我想恐怕沒有一個敢說,也沒有一個肯說這樣的一心不亂是不需要的吧!翻遍了列祖語錄,也沒有一個人說不要一心不亂。相反的,他們都頌揚一心不亂,鼓勵學人證到一心不亂,告誡後進不可漠視一心不亂(蓮池大師『竹窗隨筆』中有專文)。以下再列舉數例:

截流大師在『起精進七期示眾』裏說:「未到一心不亂田地,正所謂少善根福德因緣,安望往生彼國?!」

印光大師在『與陳錫周居士書』中說:「散心念佛,難得往生,『一心念佛』,決定往生。」又在書一十三中說:「念佛一法乃至簡至易,至廣至大之法。必須懇切至誠之極,方能感應道交,即生親獲實益。若懶惰懈怠,毫無敬畏,只種遠因。而褻慢之罪,有不堪設想者,縱令得生人天,斷難高預海會...」懶惰懈怠是散心還是一心?這就等於說,散心念佛是不能生西的了。

蓮池大師『答孫廣諒居士書』中說:「用功莫若一心念佛,念極而悟,悟而無論。縱不大悟,而離此娑婆生彼淨土,即是出世。消滅雜念,純一正念,即是真諦。今亦不管出不出,真不真,但功夫做到「一心」,自然了當矣。」又『答蘇州袁心遠居士書』中說:「今唯當專誠念佛,久久念至『一心不亂』必得開悟。就令不開悟,而一生念力,臨終自知,死去必生淨土。」

這些例子,多不勝舉。可見一心不亂,對於往生西方的重要,實無可非議。恐怕只有那些心裏亦有些想往生西方,但同時又戀著娑婆,放不下嬌妻愛子,捨不得榮華富貴的庸俗念佛人和一些怕吃苦的懶漢,才自出心裁而自圓其說地編造出一套背經離教的謬論,來愚弄婦孺,說什麼「不須一心不亂,散心念佛亦能往生西方的」。哪知你圖一時說得口快,害了自家不要緊,害了別人,你就下地獄如箭射在!!!

或曰:要一心不亂,才能往生,則生西的人太少了。答曰:按上述事一心的標準來說,要求並不高,不是做不到的。只要行者肯犧牲眼下的享受,放卻身邊的粘纏,再加用點苦功」密密持名於心,人人皆可以證成,往生西方,有何難處?至於單就生西的人數多寡來說,自古以來,生西的人數似不很多,原因就在這些錯誤謬論—一心不亂太難,不需要;散心念佛就能生西了」—在害人,使行者貪念世福,不肯用功,以致生西者少。請看上面所舉蓮池大師『普勸念佛之三』,開始就不勝嘆息地說:「今見世人念佛者多,生西者少,何也?」接下來又深為惋惜地歸咎其原因說:「口雖念佛,心裏胡思亂想,以是不得生西!」這是多深的遺憾!多硬的鐵證啊!

諸位同仁,須知求生西方是一件了生脫死的大事,不是逞人我、爭是非、鬧意氣的。需要平心靜氣地想一想:我這樣散心念佛,在日常動用中,尤其在得失、順逆、悲喜關頭,做得主嗎?能不為境界所牽移而佛念當前嗎?更進一步自問,夜眠睡夢中,做得了主嗎?在歡笑驚怖時,能不為夢境所動而佛念現前嗎?假如這些都做不得主,那麼,等臘月卅日到來,妻子繞榻,疾病昏迷,風刀解體,痛苦迫切,再加上生前經過的事件,與死後未了的牽纏,一一都湧上心來,又怎能做得主而念佛求生西方呢?須知白天能做得主了,於夢中則一半主也做不得;夢中能做得主了,死時一半主也做不得!因為夢中是半昏迷而死時是大昏迷呀!假如因為用功不力而臨終不能往生,那麼「不須一心不亂,散心念佛即能往生」之談,豈不成為空頭支票而自貽伊戚嗎?這不是我故作驚人之筆來嚇唬你們,也不是我好高騖遠來苛求你們,要你們這樣那樣,不然就不能生西。實在因為要真能往生西方,決不是專門依賴彌陀願力接引而自己不加努力,就能夠輕而易舉地往生去的啊!眼見時下一般修淨土者,都貪著便宜,不肯用功。結果,不是懷念世緣,便是留戀家財;不是落得個病苦難當,便是昏迷不醒。所謂往生西方者,不知到什麼地方流浪生死去了。所以才甘冒不韙,敢向諸仁進貢逆耳之言,這實在為良心所驅使,不得不大膽呈辭,力挽時弊啊!

三、「單靠彌陀願力帶業往生」的探討

關於「帶業往生」一語,佛經內並無明文,這是祖師們融攝經論的含義發揮出來的。它的實際用意是:薄地凡夫,業障積習深重,非一生一世修行所能除盡。即使已大徹大悟,最後一分無明仍未破滅,因為到了等覺菩薩位,還有一分無明未盡。誰又能一生修證到等覺位呢?這未盡的無明就是惑業。所謂「帶業往生」,即是帶這「業」往生。念佛行人,即使證到理一心,似也不能超過等覺菩薩,所以還不免有無明在,故欲往生,還須「帶業往生」。決不是說念佛修行人,修行時也可以幹點壞事,損人利己,將來可以帶業往生的。

或曰:印光大師說,五逆十惡人,平時不知修行,但也未曾謗佛,臨終得善知識為之開導,發願念佛,求生西方,也得帶業往生。這不是明明告訴我們現在幹點壞事,將來也可以帶業往生嗎?答曰:請注意,此等大惡人,臨終得遇善知識,又能正念分明,放捨身心,不顧病苦,一心念佛,求生西方,是何等力量?!又是何等善根、福德、因緣呵!是不是一般常人所能企及?我親見很多念佛多年的人,臨終為病苦所惱,不能念佛,甚至不願聆聞佛聲;或想念親人,不願憶佛念佛;或昏迷不醒,不能念佛聞佛。而此等大惡人反能臨終承教,徹底放下,正念分明,一心念佛,打退陰境,往生西方,是何等力量所使然?豈佛親於彼而疏於此,厚於前而薄於後?這其間實大有因緣在!蓋有一般修行人前生不明心要,只務得定,竭力克制妄心,不許伊動,如搬石壓草,石去而草復生,不成究竟。故當命終後轉身再來時,習氣妄動,尤甚於前,而成惡逆,迨一聞開示,觸動前因,故又能立刻放下,專心一意念佛,求生淨土,非偶然也;或逆行菩薩,示跡現生,為度生故,污其外形,以掩行藏,非一般常人所可投機取巧,依模學樣,援例往生的。

或曰:禪宗大德直證佛地,所謂等妙二覺,猶是他提草鞋漢,總該沒有最後一分無明了。那麼,此等人生西,不須帶業往生了嗎?曰:禪宗所證是理即佛,所證理性與佛無二無別,但就事說來,尚未證到果佛地位,因此並不能與釋迦、彌陀等量齊觀。不見帝問玄沙:「宗下見性成佛,是否已到果佛地位?」沙曰:「只是因地佛,並非果地佛。」所以開悟見性,一般只登初地,相當於見道位,尚待向上修證,分破無明,圓證法身。所以說宗下見性後,即直登無修、無得、無證位,實大錯誤,因尚有一個如喪考妣在也,如何不須帶業往生?!

復次,所謂無修、無得、無證位者,是理邊事,同時也是到家人語。因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何待修證?但當無明業習未了,貪著猶在,尚於惡道中頭出頭沒的時候,又非不眾生!既有業習,就有幻受,既有幻受,也就不無幻修、幻得、幻證了。所以這句無修、無得、無證的話,也是真實到家人語。因在凡不減,在聖不增,在染無失,在淨無得故也。今若尚在路途上,就說無修、無得、無證,豈不言之過早!

或曰:末等於初,生死就是涅槃,路途就是家舍,雖然了生死,就在六道中。答曰:一切不二是真理,但須證到這種地步始得。假如現在還有苦樂在、怖畏在,還有氣惱、患得患失在等等,那麼路途不是家舍,生死也不等於涅槃。因為諸蘊未破,幻受猶在。在人道中,還有苦樂之見,何況餘道!試看調達在地獄,如享三禪之樂,相去奚啻天壤!所以修心人大須仔細,切莫空說大話,莽莽蕩蕩招殃禍!

復次,真正證到無修、無得、無證的人,也不說個無修、無得、無證。一說無修、無得、無證,豈不正坐在有修、有得、有證裏嗎?

但是禪宗行人,開悟大有深淺,不可一概而論。有的直下到底,積習無明,一時齊破,即『楞嚴經』所謂「理屬頓悟,乘悟並銷」也。這種人即無修、無得、無證者,但此種大根人,究屬少數,不可多得。有的雖已見性,積習尚存,須用綿密保任功夫,漸除習氣,分破無明,而圓證法身。此種保任功夫,即無修之修。因為他們既不用什麼法門來修習,也不冀有所得與所成,平時只用個凜覺功夫,隨有念起,一覺即空,空亦不住,任運騰騰,自在受用。到後亦無覺不覺、空不空、自在不自在,鎮日如癡如呆,無得無失,才是到家了手時節。此等功夫,即『楞嚴經』所謂「事則漸修,因次第盡」者是。現在修行人中,大都屬於這種「頓悟漸修」者。

好了,這裏不是談禪,離題太遠,尚待以後再說吧。現在還是把話題拉轉來,談談帶業往生吧!說到「帶業往生」,遺憾的是,時下各宗同仁往往把這句話的含義擴大而搞錯了。有些人以為這是佛、菩薩的慈悲寬大,只要每日供佛、念佛或參禪、持咒,雖然犯點罪,做點壞事,無關緊要,佛、菩薩照樣會原諒寬恕他們的。淨宗有阿彌陀佛接引他們生西;他宗則有相關的佛、菩薩佑護他們超脫輪回。以是,他們竟無顧忌地一面修行、念佛,一面又幹些壞事,把整個佛教塗污得不像樣子,以致世俗毀謗說:「要看黑心人,吃素道裏尋!」「口念彌陀、釋迦,心裏貪盜欺詐!」聽之能不令人痛心?!

試問懷這種心念的淨土行人,心裏淨不淨,能不能與淨土相應?又能不能與彌陀感應道交、打成一片呢?但是有些瞎漢,還要嘴硬,說不要緊,有阿彌陀佛做怙依,雖然做了些壞事,但到臨終,佛還是會憐憫我們,寬恕我們,來接引我們生西的!哈哈!假使這樣阿彌陀佛還來接引你們生西的話,倒變成鼓勵你們在世間作惡了,有這種道理嗎?假使真有其事,那佛還講什麼因果報應?!又為什麼要勸人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呢?或曰:五逆十惡人,不是重罪犯嗎?他們怎能臨終十念生西呢?曰:請勿錯會,他們不是於信佛後又做五逆十惡的事,以前不明因果,無心誤犯,故能一信佛後,幡然悔悟,徹底懺悔,消除心業,往生西方。相反,已信佛的人再犯罪,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外加用功不力,念佛疲軟,業不能懺,如何能往生呢?

我想當這些人在假充嘴硬說不要緊時,心裏亦未嘗不寒慄。因為人人都有天良,做了壞事,必受良心譴責,而深自痛苦驚怖。這些人,縱然一時為利欲薰蔽而隱昧良心不知羞怖,但到了臨終最後一剎那,所做惡事就隱藏不住,一一顯現眼前,深受良心責備而痛苦萬分。那種天良苛責的痛苦,勝過一切嚴刑酷罰,所謂泰山壓頂,大火焚身,風刀解體,苦不堪言!以致痛哭嚎叫,息促神迷,茫茫蕩蕩地跟著業境流浪惡道去了!到那時還能嘴硬說我有彌陀接引嗎?

諸位道友,「帶業往生」這句話千萬不要搞錯。不能認為一面念佛,一面做點壞事不要緊,這是絕對要不得的。因為六道輪回,全憑善惡業所支配,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現在要進一步求生淨土,了脫生死,心地不善良,人道的資格還不夠,如何能生西天呢?所以蕅益大師描述的「真信」說:真信除信自、信他外,還要信因果與理事!這就是教我們心要清淨、要善良,才能得萬德莊嚴的福果—淨土!

另外,如上文所引,蓮池大師在三種不能往生淨土的人裏,把心地不善良的人,列為第一種。可見心地善良,是第一先決條件了。我們如有過錯,請迅速從今日起在佛前痛切地懺悔,永不再犯,還要力行眾善,以救前愆,生西始可有望。如專門依靠佛力接引,幹壞事而想帶業往生,那真是西行卻向東了。

再者,關於他力接引的問題,在第一節裏已略有說明,現在因談到本題,須再詳細討論一下:

首先,我們從生西的三資糧來看,信願行三,如鼎三足,既然不可缺一,那麼信願之外,行亦就非常重要了。行既非常重要,足見生西也非專賴他力。單獨依靠彌陀的願力的人,假如可以單靠彌陀,那麼要「行」做什麼?既要「行」,那就他力之外,尤需自力了。

或許有些貪便宜、怕用功的人要說,蕅益大師說:「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由此看來,行—持名只不過是品位高下之依據,而生西方,全憑信願,就是專賴佛力。我們現在只要能生西,品位高下在所不顧,甚至生於邊地,也於願已足,因為「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我們能生到西方就行了。

殊不知大師此語,乃對偶句,不可分割開來,斷章取義。他上面說個信願,接下來就說個行,意思就是以信願來導行,由行而圓成信願。也就是說,要生西方,須以信願為先導,無信願不能往生,同時這亦是對只有行而無信願之人說的(我們在第一節裏說過,明朝很多禪宗行人,假借念佛為入定的方便,是只有行而無信願的)。但是生西方,有九品高下之不同,而這高下不同的往生品位,就全須由持名的功夫深淺來決定了。這豈不是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往生西方,品位高的,固然要較深的念佛功夫,就是品位低下的,也要有較淺的念佛功夫,才能往生。而不是單獨依靠佛的力量,由佛來決定的!這樣理解,方符蕅益大師的真意,也才和其他佛祖的教示相契。

假如不須行,單靠信願就能往生,那為什麼佛在『阿彌陀經』中囑咐我們要執持名號?又為什麼在『十六觀經』裏教我們要修種種觀行呢?蕅師乃一代教祖,豈能違背佛意,別出心裁地以無稽之談來迷誤後人?又豈可說蕅師之主見高過於佛呢?

再看印光大師『與陳錫周居士書』中說:「以信願為先導,念佛為行證。信願行三,乃念佛法門宗要。有行無信願,不能往生,有信願無行,亦不能往生。信願行三,具足無缺,決定往生。」可見信願行為生西三要,如鼎三足,缺一不可。蕅師與印師,皆蓮宗法祖,由上而下,血脈相承,絕不會前者誤引後者,也不至後者反對前者。由此可見那些說只要有信願而不須行的,乃是一般瞎漢偷懶之遁詞也。

而且,就一般常理來說,既有信願,為何不行?不行,又怎能表示有信願在?更何能圓滿成就信願?是以信願是行之先導,而行則是信願之歸寄!無信願不足以啟行,無行也不足以圓滿信願!彼此相因相成,三者不可缺一,可見信願行之行,是多麼重要呵!

既然行和信願一樣重要,那麼行就須像個樣子才對!決不可馬馬虎虎地口中念念佛號,心裏念著娑婆,敷衍了事算數。因為那樣行,等於不行。口中念佛而心不轉,妄念既不能斷,妄心亦不能轉,妄習更不能除,行來行去,還在老地方,未曾前進一步,徒然自欺欺人而已!有何益處?我們要行,就要遵照佛祖遺訓,如救頭燃,至誠懇切地把一句佛號蘊育在心中,念念不忘;要如推重車上山般,極力追頂,一步不可放緩,六字洪名,一字接一字,一句接一句,字字句句,歷歷分明在心裏過;要戰戰兢兢地把一句萬德洪名,當作金剛王寶劍來與我們的妄念、愛根、情見作鬥爭;更要二六時中,都攝六根,淨念相繼。我們果能如是著力用功,既勿求旦夕速效,亦勿妄冀心外有佛來迎,動諸魔事,則一定能從初心念佛散亂紛擾的情況下,漸漸上路,消除妄念,而臻一心不亂。由此看來,所謂一心不亂者,有什麼高不可攀而害怕萬分?有什麼目的不能達到而紛爭一場呢?

心有所畏,一定行之不力,行如不力,任何事都不能成功,所以信心堅固為第一要著。事在人為,只要先把道理弄清楚,竅門找到,然後一往直前,決不退縮,辦任何事情都無不成之理!

再說他力修行,絕不是一點力氣都不要花,完完全全依靠在別人身上可以成功的。古人有蚊蠅附驥尾之喻,但也要蚊蠅先飛到馬尾上,還要用力抓住才行,絕不是一點力氣也不用的。是以完全依賴佛力能生西方,絕無是處,只有自他合力,方能成辦。再就自他來說,原本不二,因妄心分別故,始有自他。蓋從本說來,心佛眾生,本係一體,如一室千燈,光光無別,因無明故,妄認前影。遂執為我,因我而有他,是非遂生。今若一句佛號得力,當下一念妄心銷處,自既不立,他從何來?!故自他本係一體,說什麼自力他力!說有自力他力者,正是不識自他也,嗟乎!

復次,就一般通途所說的「他力」來說,有佛出世,教你們念佛法門,不是他力嗎?用功時有一句萬德洪名,與你作為依持,同時因持名故,彌陀因心之莊嚴與果地之智光加被與你,不是他力嗎?臨命終時,因感應道交故,佛現心中(這就是接引),又有西方極樂世界作為依止,不更是他力嗎?有這樣多他力為增上緣,已占盡了便宜,還覺不夠,更想一點力也不花,由佛把你拉上天,有這種道理嗎?假如有的,則我們也不是今天才信佛、念佛,應該早就往生西方成佛了,為何還流浪到今天,在這裏受苦呢?或曰,信佛雖不止一世,可能宿世修習他宗未曾念佛,故未往生,因淨土是萬修萬人去的呀!若果如是,為什麼自古以來就有「念佛者多,生西者少」之嘆呢?又難道彌陀能拉我們去,釋迦不能拉我們去嗎?十方諸佛都願度盡眾生的,如果能拉的話,一佛出世,就該把眾生度盡了!可見得仗佛力來拉你,沒有這回事。古德有云:「把臂牽他行不得,直須自肯始相應。」須知佛力無邊,眾生業力也是無邊的呀!印光大師是最讚嘆仗佛慈力接引生西的,但也說念佛要懇切至誠,方能高預海會,這「懇切至誠」,難道不需要下一番苦功夫嗎?

更進一步說,有自力的人,不求他力,而他力自來。相反,竭力希求他力,毫無自力的人,絕對得不著他力,縱有他力,亦無能為力。因為用功人真能至誠懇切,精進不懈,無形中感諸佛菩薩加被攝護,及至功夫得力,妄念打脫,與佛心心相印,自他一體,生佛不二,更得十方諸佛護念,垂手摩頂授記。而懶散不肯用功,或用功不力的人,因自己心裏穢垢,與清淨佛光不相連接,所見所接,均係黑業一團,故佛雖現前,垂手接引,卻猶如生盲不能見日。所以我們在第一節裏說:「自力就是他力,他力就是自力,有自力方有他力,無自力即無他力。」請同道深思。

其實淨土宗就是禪宗,禪宗即是淨土宗,二宗並無兩樣,不要妄分自力他力。但禪宗須是大根上智人方能參透玄機,識得即相即性,即心即佛,時時處處不為物轉,而自在轉物。而淨土宗則不一定要研討這些玄理,只要把一句彌陀聖號,安頓在行人心上,密密提持,毋令間斷,自然於不知不覺中將散亂妄心,漸漸轉換成清淨佛心,從而證成佛道。猶如人身上毛髮指爪,雖然人眼不見其長,卻自然地密密滋長。念佛的妙處,就是在行人的生死根株上(妄念上)作切近的轉換,使人念佛、念法、念僧,自然不去念貪、念瞋、念癡,潛移默化地扭轉人的妄心,無形中把行人從生死中拉出來。它不用研討玄理,而自然暗合道妙,只要一心持名念佛,自然成無上道,所以淨土念佛是三根普攝的廣大法門。這真是釋迦老子從大悲心中流露出來的善巧方便之智用!

當你由於拳拳服膺、密密提持而親見彌陀真性時,方知自力他力由來不二,眾生佛陀,本自一體,回顧昔日之紛爭辯論,猶如夢中說夢,寧不愧汗!

拉拉扯扯地說來很長,還要提醒大家一聲,修淨土不只是念佛名字一法,舉凡觀心、持咒、誦經、行善等等,皆如念佛一樣,可以回向西方求生淨土。一心不亂,是淨土法門的關鍵問題,我們只要放下一切,抓緊佛號,密密綿綿念去,自能安安穩穩地到達目的地。

討論至此將告結束,忽有一位慈心菩薩出來說:「你這廝嚕嚕嗦嗦妄開大口,不怕冒瀆諸方引起群忿嗎?」曰:「不見祖師道:佛法無人情,依法不依人!」又不見黃面瞿曇云:「說法四十九年,未曾說著一字!」則小子雖以虛空為紙,大海為硯池,須彌為墨,寫滿宇宙,又何曾寫著一字,更何以冒瀆諸方!正是:

寫滿宇宙利生情,筆劃未開字未形。
有法可說事邊倒,無法可說萬里雲。
可憐一般探玄客,夢中佛事論不停。
一心不亂非難事,念念彌陀字字明。

哈哈!你道說了也末?珍重!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