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10日 星期四

入佛明宗答問---11 王驤陸居士 開示






101. 問:禪宗之法意如何?

答:禪者,以妄念打除妄念,歸入無念時本來面目之妙法也,人人具足佛性,具足本宗,而自不知,有時剎那間狂心頓息,或平旦之氣時,本來面目,常常顯露,而人不知,不知即不能歸宗,乃用以心制心法,萬念歸一,一歸於空,使自知其無念時之本來面目而已,故曰歸宗。其以一句彌陀歸宗者,淨宗也。以三密加持歸宗者,密宗也。三法不同,而歸宗則一。一者何,無念時之本來面目而已。
所言三法者,禪為至難,以全仗自力,法取於祖,上上利根人,至少七年,多則二三十年不等,於今日之環境,修之實難,於居士尤不相宜,以居士之生障重也。二日淨宗,約三分之一靠佛力,三分之二為自力,更加以西方之目標宛在,至其極,不過萬法歸一,不能直證心源,歸於寂滅,且必此生證入不動地,然後可以往生,再經五百年花開佛見,此比較穩妥,然絕非劣慧人所可成就也,何也,以西方為成就門,此生得果地成就者,究有幾人,且照現在之修法論,亦斷難往生,惟多種善根於來世耳。三曰密宗,此密宗非指有相密言也,乃密部最高之第四真如門,心中心法也。此密不取於相,而亦不離於相,三分之二為佛力,三分之一為自力,於短期內,必可使行者證入無念時之本來面目。然亦非劣慧人所堪承受,必具有禪宗根器,再經指示,隨機啟發,一點即開,自與禪宗淨土會合,故於居士最為相宜。其修法非面授不可,因各人機緣不同,法亦隨異也。
今先言禪宗之修法。於今日修禪宗者,其人必具有數種資格如下:一、夙世有禪宗夙根者。二、可放下一切,預備十年功夫,不與世染,先行身出家者。三、其人性情,必肯吃苦,量大能捨,活潑而不浮躁,堅定而不固執,意氣爽逸,善惡之見不深,於世事曾經滄海,不可以世榮動者,又其人之相貌,必厚重多福,或清瘦而秀在骨者,年齡未過老者,少年時有不羈之才,中年時有出塵之想,垂老時身無疾病,不自以為老,又於教下或文字未深入固執者,此為上上資格。
所從之師,則難言之矣,但亦必具數種資格如下:一能觀機者,二能不拘於法者,三能得學人信任者,四資望具足者。
師徒相互者:第一在緣,緣有滿時,不可強也。第二在互信,師之於弟,信其根器至何種程度而授之,此為最難,若遇不堪承受者,過授彼反生疑而不信,而雙而雙方之同受阻力者,皆屬世法上之情見,此中奧理,難與不知者道也。故不具論。至於弟之於師,必十分敬信,越敬信越得益。禪宗下手法,切勿先看語錄等書,畫虎不成反類犬也,蓋此等書,乃悟後參證,比較力量之書,非可藉以開悟也。
禪定坐香,初為攝心,心難於一,遂藉一句話頭,此宋而後始有此法也。此一句話頭者,乃初機之開啟法,藉以作引,意在句外,非此一句中,有何特妙法門也,愚人不明所以,如意於此中求參,轉加迷遠矣。
坐香時,以專用自力,故用力全在自己,重不得,輕不得,過重則著,著意則遠馳而散亂,過輕則放,放棄則疲頹而入昏沉,月香板督飭者,止其昏沉也,然心正馳放時,苦無法以督之矣,故以提話頭為主。坐香時,死守死參,反誤靈機,故必行香,以調伏之,此名走香。走至極急極速,使無空再起妄念,無可再快時,一板止步,剎那間,一念不著,淨空湛寂之境,如曇花一現,上上根人,自能於此時一把拿住,呀,原來就是你!認識後,即不復忘失再參再參,始悟一動一靜,一隱一顯,本無生滅,本無去來,未悟前,本未失,今已悟,原未得,只在認得不認得而已,雖然,豈易言哉,若時節因緣之未至,雖直捷痛快告之,彼亦不信,何也,福薄而不敢承當也,故必經過多時之白吃苦,方有少分承當。
宗下之不輕許可者,其慈悲也,恐其一許,則或喜魔來乘,或驕慢於人,或自以為滿足,止不前進,故不敢也,不知其意尚 有未盡。蓋許者,許其已認歸家之路,方向不誤,照此走去可也,非許其已到家也。若許其已得家,則不啻勸其勿走,此師之罪過,當下地獄者也。至於學人誤聽所許,自生法障,不再用功,此屬自誤,於人何尤。
破參之後,正入手用功時矣,此時於禪於密於淨,皆無關矣,當加意於心地妙用,以反證本體之力。故習氣越去得勤,勤,本體力量越足,學人往往以根本初明,認為大事已了,嗚呼,此何異窮子負債累累,以苦行而得礦,自成巨富,乃守而不用,亦不還債,終成窮子,其可得乎。
破參後,正要加功於習氣上之照顧,習氣即是妄念,妄念不覺,即成為習,初為制而壓之,次為轉而除之,次為照而空之,次為覺而化之,再次為不照不空而自泯。如是日日用功,日漸反證所悟者,所認識者,絲毫無可疑處,則力量自然而增加,若與無事時,亦不妨稍坐,助其常攝在定,正不必著意於坐,磨磚求成鏡也。
學人於根本如認識不透,(此但云不透,不云不透而根本亦失也),則必有下列之疑誤:一者習氣來時,不能抵抗,反自疑所悟者非是,或以為另有法門,而見異思遷,棄甲而就乙,然照此用心,轉多而自誤,必不久又棄乙而就丙矣。二者其性急之風習來時,或竟生惱,而索性不修。三者其多疑之劣性即起,遂誤以為小乘法腳踏實地,我還是棄此就彼,於是再拜佛吃齋,走回頭路,不知膽子越小,越放不開,惡習未除,善習又來,夾雜一起,轉不能淨,是名倒修。此又量小福薄人,必經之煩惱也,經此一誤而不回頭,必再世矣,可哀也哉。又根本認識不透而如此者,其本來終不失也,惟止於中途不能前進,為可惜耳,行者切不可認為其人有此三種疑誤,遂指為未明也。
明心見性,乃成聖事業,必賢位方有此福德,若於作人道理,人情世故上,全不講究,則連普通人也不如,安望其居於賢位而成聖耶。力量之大小,在認識本來之透不透,功行之淺深,在凜覺本來之熟不熟。在未悟前,專致力於根本智,證入八識,以臻大圓,在既悟後,當盡力於後得智,妙觀六識,以達平等。六七識有力者,以根本智強也,七識平等者,由於六識起觀之妙也,力不足者,妙觀未平等也,終以我執堅固也。一切皆時未至、行未熟、觀未圓也,若捨Y捨此兩另有一心地法者,魔見也,非佛法也。

102. 問:心中心密之法意如何?

答:如實知自心一語,乃密部大日經主要經文也,簡釋之,則曰明心見性耳,心中心密,又為密部第四真如門,直證心田之妙法,非其他三部密可比。紅教黃教中,另有白教一宗,即直證白淨識,即九識法界體性智者,以由真如之體,啟般若之用,故與禪宗相合,非其人則不傳,蓋密證於心,誤用則害,密宗守之甚嚴,幾亦如中土顯教者,不敢談禪,視為危險,同一因噎廢食者也。
心性相貌,在禪宗以制伏妄心而參得之,以幻心制幻心,極難捉摸,是以參究多年,了無消息,因拿緊則呆板而死,流弊為讀話頭矣,放鬆則流浪逸去,更無從下手,參久而疲,又昏沉入睡,或落無記,或落偏空,其靈機反不活潑,此仗自力之所以千難萬難,非上上利根人,能離話頭而借徑直入者不能也。
心中心密則不然,余之不願早說者,正恐學人修密時,因我言而轉生知見,反不得定,故不說也,此惟已修心中心法過百座者,能因我言而肯再修者,可以示之。此貴在自悟,若早告之,於彼無益耳,此印心密之又密者也。茲將心中心特異之點,擇出如下:
(一)禪宗以起疑起參為入手,認識本心既透,即無所疑。心中心法,則一切不管,只如法而修,即鈍根人,修過三百座,無不得定者,過一千座,即不必再修矣。以體力以具,引之得法,自己肯用心,無不得個入處。故上座時,不許起疑起參,也不許夾雜他課,以分其力,得定自速,此根本不同處也。
(二)禪宗只意密一門,淨土只口密一門,此則三密加持,鐘點又長,克期以求證者也。
(三)律宗為初學人入手法門,由戒而定而慧;此則戒定慧三法同修,以手持印為身密,戒殺盜淫也,口持咒為口密,戒口業四惡也,意無所染,湛然明淨為意密,戒貪瞋癡三毒也,此寓戒於密者也,以戒A以戒體具足,故得定亦易,未有能戒定而慧不起者也。
(四)心中心法,不外由定生慧,然心難制一,今得三密,由戒以制之於自然,故不許其有所思議,及既得定,則於下座後,師以般若引其機,再教之起參,反證在座上所得之定相,移用於起參時,故啟發極易。
(五)禪宗怕心有外馳,此則三密合力,不許不定,亦不會不定。
(六)禪宗怕昏沉;此則不會昏沉,以有咒印也。
(七)禪宗怕落無記空;此則有咒印在,常翻種子,雖有時意念紛起,然可剎那止於無形。
(八)心中心法修至深入時,忽然入於寂滅,但不入於斷滅,以咒未停,手印不散,見聞了了,而意則寂寂也,故無倚輕倚重之弊。
(九)禪宗以強制力過強,氣體不易調伏,必走香以濟之,此則雖日坐十二小時,亦無不調之病,惟至多許坐四七日。上上根人,經三七日苦行,無有不得三昧者。其所不許多坐者,恐其貪著寂滅之樂,反使慧機不靈活耳。
(十)禪宗坐久,劣慧人往往死執成顛;此則多坐無病,至多不起用而已,至於初開般若者,不免有驕慢之病,但兩家同有此病,於法無關,乃人之咎也。
(十一)修心中心密,於已得三昧定後,師必用法以啟其般若,必借用宗下語錄諸書,此時於心中心法,已脫離關係,以坐亦可,不坐亦可也,惟坐多則力量亦增,只不許過多,以一千座為限耳。
(十二)心中心法,包括淨土一門,因修證初步,即阿鞞拔致,譯言不動地,惟修此法,方有往生西方之望,再加上願力.則行得其全,此法中第四印,即有入成就門,往生極樂之望,佛說如是,何可疑也。余初亦有輕視淨土法門之罪,今始自信堪以修淨土矣,如我者,其惟自己乎。故心中心法者,集律宗禪宗密宗淨宗諸法而合修者也,以各宗無不以印心為主也。先證入華藏法界以為體,起妙法蓮華以為用,運般若以會通世法,通佛心而無法我,其理至微,其用至廣,立場又與各宗不同。此佛最後之法,如香之法界普薰,雖領會各各不同,而受薰則一,豈劣慧人所可淺測哉。

103. 問:淨土宗之法意如何?

答:淨土修法,已於《淨土印心法要》一書詳言之矣,茲不再述。所欲補言者如下:不明心地,決不知淨土之法之微妙,惜今之修淨土者,皆不合法,故難明奧妙。今之弘揚淨土法者,只可云提倡念佛法,不得云弘揚淨土法也,以何謂淨土,何謂極樂,如何往生,皆未向行人開示,則因地先已草率,果地可知矣。
淨土為西方成就門,成就云者,已證入大圓智之體,而起六識妙觀之用者也,以妙觀故,不必定欲離相,當即相以離相,是以彌陀經有許多妙相莊嚴,而以成就如是功德莊嚴為結論,該土行修,由五根五力修起,前數品即不用,則其意境可知,且特意由有相以引入無相,此唯明心眼者,乃可會通之耳。
光明無量,是其體;照十方國,無所障礙,是其用。照即妙觀智之大用於法音宣流處,自能隨意境而各自變化,如阿彌陀佛之廣長妙舌,遍覆大千,而以十方佛之廣長舌以反顯之,欲眾生於自己心行中求之信入之讚嘆之也,且阿彌陀三字者,三身圓滿義也,此表性與相之兩合,亦即八識與六七識之互通,由根本智起後得智之用者也,故曰一門而入普門。
阿彌陀為佛,此表體也,觀音為入微之妙,以大勢之力,乃可至於普門,此表用也,仍二而一也。
證入淨土者,必在禪定之後,是以古來大德,如憨山蓮池等,皆由禪宗而轉淨土,非特意分家者也,因非由禪宗證入法界體性智者,不能了悟淨土之微妙耳,且以在家居士修禪宗不易,特開此法門以為方便耳。
晉遠公之提倡淨土,亦為居士方便也。何也,因彼時正值世亂,各處有兵事,雙方主將,無不推崇遠公,各相禁戒,不許軍士入其境,地方周數十里,賴以保全,於是皈依遠公而避難者而避難者,不可勝數,如今之租界地者,遠公遂以至簡之念佛法門教之,蓮宗之盛,實由於此,原為居士方便種善根也,故居士而修此方便法尚可也,比丘則地位不同,豈可不由禪定觀心入手,若亦貪此便利,則不可也,至少當禪淨合修,加諸苦行。然衣食無著,辦道之資糧不具,不得已而經懺焰口,以維生活,此又誰之過歟?
各經本已難講,彌陀經則難之又難,以此經全在意境,於諸妙相莊嚴,說實不得,說輕不得,又如法音宣流等句,非可言表。是以本會於第三年,始兼弘淨土法,蓋以心中心法為入密之始基,啟發般若,藉禪宗以練其機,再明掃蕩習氣諸法以達其用,然後歸證淨土,以通普門之旨,其餘持咒等法,用以為輔,以下再言觀心法與除習氣法,乃已明心後,超於禪密淨而言者也。此時,於法已無關,全在自心矣,然有一班人,不肯承當登岸,死執在船上,尚紛議船之快慢,法之高下,自生情見,我又奈之何哉!

104. 問:心中心密法,與佛教如來關係如何?

答:佛法者,心法也,以世人不知心地,長此沉淪,佛遂由三昧起,住世八十載,說法四十九年,為此一大事因緣故,世間任何重大事業皆不足與之比擬,故曰大事。蓋宇宙間一切,以人為主,稱為萬物之靈,其靈者,佛性而已,靈之未發者曰性,其已動者曰心,是心性為一切之祖,佛於四十九年中,專說心地法門者,垂三十年,不獨此也,即過去無量諸佛,開無量道場,亦莫不說此心地法也。所謂律相淨密諸宗諸法,亦莫不引接至心地,以啟般若,可謂巨矣,由各宗而歸其極,見淨法空,無可名狀,乃曰禪宗。以淨密律相諸法,為初修人轉輾方便,引入心地者也,惟禪宗則直指直證,令其自見自覓者也,其坐參走香,亦皆前方便耳,自非最上根人,不能頓悟。古來大德,往往苦行二三十年,始識本分,或可罷參,其難焉如此,近世眾生,福薄障薄障重,生活日艱,不能擺脫家庭,遠離羈縛,放棄一切,一門深造,世人又不識此去之與民生及國家關係密切重大,乃以為迷信而鄙之,上不提倡,下復摧殘,和尚而自謀生活,佛教衰落,亦可憐矣。
佛子而不明心地,佛法陵替,亦可懼矣,世人對佛教,以種種原因,信心一落萬丈,其去滅亡,亦幾希矣。且今日佛教之所能存者,以正法之未亡也,使世無禪宗,不明心要,徒事他宗,偏於有相儀規,則精神既失,形存實亡,至可懼也,再經一二十年,諸山大德,皆已老去,繼起無人,心地法者,亦將隨之具滅,益發可痛而可怖耶。然則欲求一法,可保持此心地法,且便於學人尋參,不礙其生活,於短期三二年內,能直證心田者,何法乎,此大事因緣之奇特,冥冥之中,實有護持者,此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年),最高密部心中心無相悉地法,所以應運而出世者也。
夫物久則變,變則通,處今之世,一切革新,以應時會,佛法久晦,亦應有重光之日。心中心法,於佛教中為異軍特起,隨潮流而革新,此法以無相為宗,而與禪宗之法證直暗合,自與初步之有相密不同,以不重儀規,世遂以不完備密法目之,不知食蔗者,我取其汁,而棄其渣,彼必取有相以見蔗為備,執取名相者,難與言究竟也。
故心中心法,在形式為密,於三密正得其全,至究竟地,則無名無狀,與宗同會,是繼禪宗而勿使中斷者,心中心也。功用之巨,關係之重,非親修親證者不知,我不欲爭短長於今日,惟二十年後,禪宗垂亡,心地法賴此以存,而法終不滅也,豈非盛事哉。
我大愚師千辛萬苦,七載修行,於定中得普賢大士灌頂,開此法門,大事因緣,其在此乎。又民國己卯(一九三九年)七月,大水而後,世事日非,世界大戰又起,萬事無不在風雨飄搖中,何況佛法,我為此懼,夜不成寐,然喜法統之可望不滅也,則,則又大慰。恐世人之未明因緣也,謹說誠實言,以告世人,幸勿因人事而誤大法,務以大局為重,則護法功德,有勝於三千七寶之施矣。

105. 問:佛法關係世道之治亂,而人每不信,不知有善巧方法以挽救之否?

答:在使其先明利害與因果,凡人處於社會,講究處世之道,無一個不應學佛,學佛是要認識自己,了達人生觀,明白人的所以然,簡言之,就是明白做人的道理,此便是忠。拿這個道理去對人,通達他人的一切心理,才能盡對人之道,此便是恕。一是為己,一是為人,社會上人與人的情感和事業,無一不臻於完美,可見佛法是人生最主要的學問,最重大的事業,不是消極自利。消極自利,是佛所最不許的條件,因為佛法是救世的,救心的。
社會上之所以恐怖不安,就因為惡人擾亂,惡人的產生,由於生計壓迫,而生計壓迫之原因,又有四:一曰不經濟而浪費,二曰風氣奢靡,百物昂貴,三曰懶惰奸詐及依賴成性,四曰社會上缺乏高尚思想的人,無真正是非,遂被虛榮心所衝動。此四種,又因無智慧以自恃其心,人之初心,本不願為惡,乃為環境所驅逼,因此高等的人,入於消極,中等的人,隨波逐浪,下等的人,挺而入險。社會上一切均是互助,凡無相當代價的取得,分他人所有者,與強盜無異,從此社會無安寧公道之日。所以不論貧富,同一恐怖,同一猜忌,苦樂之不平,真無過於今日矣,上下男女,同一失心,但求有利,即寡廉鮮恥,無所不為,久久習成自然,膽子愈大,視為當然矣,豈不可怕之至,及今不救更待何時。
人生的事業本有兩種,一曰謀生,衣食住行,是謀生的主旨,缺一不可。二曰存生,人之所以自存者,必先有自存的德性,國不保存,何有於家,何有於身,此利國者所以存其生也。在社會與人交換者,只有忠實的勞苦工作,不信於人,人且拒我,我之生路,愈趨愈窄,此信義者所以存其生也。家庭快樂,乃人生勞苦工作後之安慰,若彼此猜忌,夫婦不和,垂老而子女不孝,人生之樂趣安在?不因勞苦而病,必且憂憤以死,此心安者所以存其生也。近世人之奔走事業,只在謀生而不在存生,雖至席豐履厚,尚多不能止其貪欲,不保晚節,得惡名而枉死。其餘無一家不痛苦不氣惱,外逼於人事之恐佈,內逼於家庭之氣惱,結果短命枉死。下此者,或因失戀,或因債累,種種慘苦,不可名狀,此皆不明因果,不達利害,自己失心顛倒所造成,可怕可怕,其尤可怕者,乃終日在恐怖窟中而不自知,所謂無智慧以自恃其心者也。
眼前一切一切,全是一因一果,不明因果,其苦終無了期,是以眼光越遠,其防範心亦越密,未來之痛苦亦越少。佛法者,為人生預防未來痛苦至妙之法也,佛法以明心為主,心明則見識遠大,防備周密,一切疑忌冤怨苦毒殘害,皆不造作,福利自然而至,凡此種種當平心靜氣,隨機為之開導,不可性急,此即善巧方便法也。

106. 問:學佛可以解除經濟壓迫否?

答:經濟壓迫者,有經濟而受壓迫也。世人以困窮為經濟壓迫,遂以無錢為義,不知有錢之壓迫為尤苦耳。凡有錢者,日處於恐怖經營保守勞苦之中,臻至眠食不安,一言一行,無不顧慮,老病苦三字,無形日增,在在可虞,處處提防,其被壓迫至於極點,若無財可經,無資可濟,或不至受壓迫矣。至於無錢之壓迫,名曰困,只一時之苦耳,世人個個受困,但個個得過,未必即壓迫而死。至於餓死困死,另有其原因,所謂懶也,無信義也,先自絕於社會,一無辦法,此為真窮,然則自絕自棄,非經濟之迫我也。但使有錢而不善經營,貪得無厭,此真窮矣。
故困則不必定死,窮則非死不可,其義不可不辨,又窮字從穴從躬,身屈居於穴,其無辦法可知,然則窮者,非有無之謂也,無辦法之謂也。人無智慧,則一切無辦法,貧固窮,富亦窮矣,學佛無非求開智慧,正所以解除經濟壓迫之苦,不受世間一切虛幻之惑,自無壓迫之苦。況壓迫乃自作自受,自生恐慌,非真由他,明因地者,又安得有此苦果耶!

107. 問:前云一切力不如心力,但鈍根人之心力,與利根人比較,云何無別,其故又安在?

答:此因緣之不同耳,如同一臂焉,為蚊所刺,其感覺正同,但一則露臂,一則隔袖,其感覺之遲速,自有別矣,非感覺之有別也,乃有袖與無袖之因緣也。根之利鈍,亦由是其,且心力之速,無與倫比,天下至快之物莫如光電,心之快,有過於光電者,一剎那間,聖凡之別,天淵之隔,不可道里計矣,一念空即是佛,一念迷即是賊,總是此一念。成佛與落地獄,正同一快也,假定人每日有千念,此千念中,不知幾念是佛,幾念是六道,人只是一分鐘菩薩,一妙鐘佛,苦不能打成一片,念念在佛,以心力不能兼顧,顧此則失彼,將有用之念,施於無用之地,為可惜耳。

108. 問:宗教二字之義,可得聞乎?

答:宗者有所宗一也,教者教其宗一也。惟儒釋二教,教其宗於自己,他則異是。必令其宗於我教,凡宗我者則發之,否則秘而不宣也,但各宗教之聖人,初意均不如此,係後來宗徒,因小見而自限,甚可惜也。夫宗教者,攝心之工具,而隨民族種性之程度以為高下,更隨政治國勢以為盛衰者也。
東方民族,性好禮讓,意氣高逸,重於理想,一切宗教,不難化入,而難使其滿足,有不合其意境者,每鄙棄之,故黃老之學,雖極玄妙,以未達究竟,仍不足以滿其意,是以大乘佛法,出於印度,而昌於震旦,禪宗一門,為東方之所獨具。其後分派分宗,各樹門庭,競尚高下,已早失禪宗本旨,真正佛子,所不屑較,亦不忍道也。
西方民族,性好競進,而意氣堅強,重於事實‵於事實,一切宗教,難以化人,而不可思議之玄理,遂誤為迷信,然不信則已,信則不易動搖。且以衣食住生計之繁忙,雖信宗教,意在求福,或作學問研究,故不能深造,至其保護宗教,亦僅注意在佈教人事上之進步,而於教理上,每不求精深探討,故答覆聖經問難各點,有未能盡滿問者之意,此
近世西方宗教衰落之總原因也。 東方宗教,以禪為極則,然潛勢力,不必定在寺院,乃在未曾學佛之人,其不信時,則謗佛罵僧,一信則頓入上乘,惜乎師資之少,好根器而得惡因緣,甚至誤入魔怪者,然其上乘根性,則勿退也,一經悟入,其意氣非可一世,卓然一大丈夫相,豈餘宗餘派餘教,所可限量之哉。
是以東方佛教,形式日衰,而佛運特旺,環境壓力日大,而趨佛之勢益強,是必於艱苦患難中,得傑出之人才也。何也,專屬艱苦,必資定力,而根性之強弱判焉,所謂疾風知勁草是也。故國家越苦,事業越難,人才越得磨練,定力越得堅強,於是佛法勢力,即潛伏於此。凡能善用佛法者,必移其定力以通於人事,國家人才輩出,無事不可有為,兩天下無難事矣,夫事之成敗,不外能忍與肯犧牲,此二點必於佛法定力中求之,無二法也,況人類之進化,亦必以仁敬弘毅為基,我東方人已具有此無上之資格,慎勿放任而自棄,更指佛法為迷信也。

109. 問:師嘗云有一字戒,如何是一字戒?

答:戒者,戒於心也,一字戒者,曰阿字。阿為梵文五十字母之首,表一切本不生義。若作助語辭,則阿字讀作長音平聲阿,是有忽然開朗,頓悟本來如如之象。讀作去聲為阿,則有追悔自恨,毅然戒絕之意。如讀作上聲為阿,則遇事先自凜覺,剎那間因果至理,洞然明白,迷途惡道,即此遠離。且一切放下,當體空寂證入如幻三昧,心既空寂,惡亦不有,更何戒之可說,故名一字戒。
若達無生妙諦,則戒定層戒定慧三德,又無不具足也,久久習於自然,隨時隨事隨地,皆不失此覺照,此乃至簡要切當之法門。聖凡之別,只在覺有先後,覺於因地者為聖,覺於果地者為賢,不覺為眾生,此一字戒者,即因地覺之妙用也。

110. 問:學人往往喜求神通,師云不可求而自然證得,此理尚未明悟,幸再開示。

答:能神者,為何物乎,所通者,為何事乎,汝於能神尚未明為何物,故處處罣礙,既礙矣,又何通乎,故不可先求神通,當先使理通,對一切人事,處處要圓通,行自己之我見,亦不可固執。克己復禮者,復其本初也,自然而天下歸仁,此儒家之言神通也,此名道通,更有神通妖通依通之別,觀《乙亥講演錄》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