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3日 星期六

觀微雜說(二)---王驤陸居士 開示



初學佛

凡初學佛,如木匠伐木,愈取大材愈好,小一寸,即失致尺之用,是以取法乎上,先立乎其大者。從教入者,每被無形封住,日後極難發展。從宗入者,非得明師量材,亦易入歧途。但料是不會小了,終必成大器。如造屋不論幾間,地卻先占十畝,大廈千間,即基於此,不以時間相論也。因緣時節,自然而致,促成之者,亦在左右,此所謂賢助是也。從此雙車並進,各先著鞭,努力者,後來居上,亦未可知。人生第一福運在一閑字,非閑,即無分矣。茲當以數語供養於後:

一、 先衡自己年齡,享過,吃過,用過,世上一切,亦不過爾爾。所貴乎此大事者,先淡世緣,非斷之也,心勿繫也。此心超然物外,即是佛,於一切處,不離亦不著,人事往還,一切照舊,又是行所無事,即無心於事也,能如是,斯時時處處學佛矣。但理知而非證知,到其間,即無把鼻矣。故必賴乎法,以為緣助。(此段注重在平日用功,尤必活用。)

二、 法應一時之機,用過應捨,如病人之於藥也,癒即捨去。但藥苦者利於病,此正吃時,勿以年齡衡也。有老於我十幾歲者,亦在吃藥,不經一番寒徹骨,不得透鼻香也。而打坐本意,實在練個毅心耐力,無論何念,或善或惡,覺到便不理,經千萬次,把無住功行,自然練熟,脫卸過來,平日遇事,即如是無住,朝於斯,夕於斯,造次顛沛皆如斯,不一曝十寒,不朝三暮四,決做到心無罣礙,即是究竟涅槃。所以坐的功行,在平日心地意境上考證。而心地意境,又在平日人事言行中考證考證。坐時用功,正為平日,平日用功,正為未來際永永無休之福。佛稱世尊,所尊者何,即能使世人各得自尊其尊,同為世尊也。今世人反不尊其所尊,獨尊於不實的生滅的無謂的衣食住,終日勞勞,盡此一生。嗚呼,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豈不傷我?白居易作《琵琶行》有感於衷,此伊之入佛因緣也。


凡事定有因緣

凡事定有因緣,法之盛衰,不在形表,應機應時若或使之矣。總之世事盡屬緣會,以緣會故無常,以無常故幻,以幻故不必取以為實,佛法又何嘗不是幻妄,惟幻盡而真空斯顯,若有未盡,毫釐之間,千山萬水,但終是眼下毛頭許一切具足可貴可怪,不可方物,眾生昧之,二乘守之,菩薩證之,佛則了之,了知本來如是也。此事不用功固不見,用功亦不見。未明前,大皆都求得個有所見的,不知就此立了能見,能所既立,轉輾不見矣。但又非著力不可,更不是守空即是。先打除妄念,亦不是打除,只是頓息諸緣,直下無住,識得其本來如是。此本來者,不因妄念多寡,而有所增損變壞,似有關礙,實無關礙,既無關礙,則妄念者(即無明)又何莫非真性中之所顯,知而用之,即為妙用,不知而隨之,遂為業識茫茫未有了期。爾等試自問何如?一、還怕無明否?二、還隨無明否?三、無明與真如為一抑為二?四、於一切時,一切處,不因動靜而常見其在左右否?果能如是,大可放下。「不放心」三個字最誤事,對人對己對決對境,全是毛病,以有對也,百病俱起矣。試於不放心處,將其心其事且任之,看是如何,結果也不過如此,畢竟求所得礙者,了不可得,如此暑熱,至百度以上,與六十度清涼之境,又有何別,以此度夏,豈不舒適。


學佛要有聰明

學佛要有聰明,始能得巧勁,往往死用功,越用功越遠,倒不如不用功的人忽而得機,見到便見到見到,且問見到個什麼?在不曾見到以前,往往死要去求他,不知越求越不見。譬如世上本沒有這個人,你卻要想像這個人的相貌年歲,如何可得。此本無面目的面目,要信得過,非有極大智慧,極大魄力,決不敢承當。諸位打了許多坐,這個沒面目的自己,見到沒有?你以為你現今的身體是你的身麼?你的思想知識就算是你的心麼?除了這兩種,卻拿什麼來當你自己呢?古人說要見到了這個真面目,才是你世世生生安身立命之處,否則捕風捉影,總不能拿風影來當你自己的呀!這個東西,就在你眼前,要去求他,卻是騎牛覓牛,這個東西,既在眼前,你自己看就是了,問佛問我,問諸經本文字,和一切理論, 究有何用?師兄弟每次見面集會,切不可空過了,辜負了自己的好光陰。大家且商量商量看,人家是非長短,莫去管他。譬如高樓上看馬路上形形色色,不是不見不聞,見了也管不來,皆了也一無用處,此心正如此空空地,不是有心,不是無心,正這個時,是什麼?在在處處用心,用這個無心。心是正文,物來隨應,事到隨了,剎那歸到仁者自己的本位,你們即今在歸仁里樓上,且道如何是歸仁,又如何是天下歸仁!學佛不是前進路,是回頭路,這一點切切要認清。但有智人,連回頭尚且嫌費事。他說:回頭已遠了,本來就在眼前,不是來回可尋的事。


學佛人的思想

學佛人稱為佛子,有兩種工作,一是關門自修,修,一是開門應世。自修是內證,開門是外練,統名之修。佛法是要超大用的,不許關門自了。凡自了漢,必是焦芽敗種,沒出息的人,必不能大悲利眾,佛所最惡的。所以學佛人起碼條件,是要慈悲,必須發大悲心,方有成就。心大了,事業也就廣大了。譬如器,器大了,承受的東西也多了。用一杯去承海水,成就也可想而知的了。

離了世上一切人事法門,就沒有佛法了。佛法是在人事上作用。能盡人道,才是佛法,人的思想,威力無上,可以成佛成聖,或善或惡,天堂地獄,維物維心,創造破敗,和平鬥爭,種種作為,全由心造。學佛是學成個大覺心,與佛不二,不是身體變化為佛,是心量意境同佛,以此心卑鄙殘酷,即同鬼畜,光明自在,即是人天,完全自由自力,不暇外力外求。我們既做了個人,要盡人道。人學了佛,要成佛道,處處要改造思想,去舊更新,即是對內的根本的自性革命。這個革命工作,到成佛為止,在自己未成大覺,能普利群眾以前,不得名為革命終了。所以發願要大,志趣要高,因地要正,信心要堅,行持要恆,具地要圓,意境要空。因此,學佛人的思想,難與一般人同調,不打破世俗卑鄙的見解,不具大無畏的正義精神的,不稱佛子。

佛子的事業在自他普利,無人我,無國界,無族類,無教別,一體平等,所以他的思想也如是廣大平等。但做法是由近而遠,由小而大,由生而熟,由不究竟到究竟,由根本做起,非有定法兩宗,皆總不離大悲心。至於佛子思想的如何考證,還從人事上看。茲先述之。

佛經上有兩句云「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因為世間一切形形色色,各有各的天然法位,是常住不動的,此即是常住的世間相法。如是,我不必為彼所轉而動搖,譬如沉香檀木,天然是香的,這是他的法位;腥穢天然是臭的,這是他的法位,而我慾其香者轉臭,臭者變香,便是我的思想不通,自生煩惱顛倒。又如偷盜是賊,他有他的法位,否則不名為賊。政府法辦或予改造是政府的法位,敵人來侵略是敵人的法位,我以正義來抗拒,甚至用兵殺之,不得慈悲姑息,這是我的法位,應如何便如何,那思想就正了。倘一定要傾,我見反其道而行之,這是思想不通,離去了法位立場。佛法是要世人個個思想圓通,先悟本來,再通世法,使社會一體平等相親相愛,這是佛法的法位,我人各盡其道,是人天的法位,作惡害永是魔鬼的法位,癡迷昏憒是畜類的法位。可見我善或惡各有各的法位,我何必強與之逆,橫生我見以增煩惱。故對於一切,是是非非,我不得不知,臨事還得照常合理應付,心中了了,意上空空,如其善,不必驚奇,如其惡,不必瞋恨,如殺盜,只問合理不合理,情當不情當,而我審斷應殺則竟殺,但憐憫之而不居功,憫是憫其愚,憫其因緣不好,不幸而為盜。殺是我的法位,我應盡其職,而意中似若無事,這是佛的思想。反之,我自己如一時糊塗,亦不幸而為盜,落於法網,是我應受者,或殺或徒刑,我即反之懺悔之,毋庸怨天尤人,明知此即是常住的法位,又何必惱亂乎?一體平等,這是佛子的思想。

佛子的思想,根本在除自己的貪瞋癡三毒。貪是貪得無厭,以貪求不得,難如我願,所以要瞋。瞋是恨心,萬惡都由貪瞋起,作業受報,冤枉受苦,這是癡。癡是癡迷,因癡迷而再起貪瞋,轉輾相因,光明的思想被他矇蔽了,廣大的智慧被他毒害了。所以改造思想,是成佛最重要的工作。至如何徹底改造法因,在關門自修,且從緩說。

世俗的思想,只是執有而不知緣空,修行人又偏執於空而厭惡於有,都非中道。佛子的思想,定期一切是幻有,但不廢有。又明知一切是本空,但不偏空,以空有二邊都不住是真空,是大定,那思想是超然物外的,,他那意境亦不與人同,往往世人視為奇怪,不知真是平常,而有不可磨滅的真理在內。

佛子的思想沒法表演給人看的,只有在人事上想像而得,但世人恕不免認為奇怪。因為他的思想不同,凡俗有變化不測之機,有方便隨緣之用,有不可磨滅的真理,有或逆或順的妙法,可使人謗罵在先,而感悟在後,他是重實踐不尚空談的,他的意境超人一等,凡不能放棄名利恭敬的,鄙見即不是佛子的思想,所以他的思想是正的,不是邪的。

最奇者佛子根本不承認思想是實有,只是一時起心的緣影。以既在人世,要盡世用,不許斷滅,不許消極,所以明知是幻,而要用那個幻成就他那大悲的事業。所以對一切世事,明知是空而不偏空,只是不執有,執有就立了我見。世事的不平都由彼此我見的對立,各不肯犧牲,各執一個是真理就亡失了,反使人糊塗誤人慧命,而在我又失去了大悲心,不是佛子。

佛子的思想,說用卻重唯物又重唯心,用過了境亡心全,又無所謂唯物,亦無所謂唯心,是佛子不偏不倚的思想。至於根本不承認思想為實有,其義至深。以屬於內修門,非片言可以了解,暫不述義。茲舉人事若干則,用表佛子的思想,以備社會群眾的參考:

一、 募捐。在世俗之見必擇富有的多捐,無錢的置之勿理。佛子則不然,必以平等為主因,公益功德,人人有分,不能因其貧而鄙棄,當同樣勸募。如伊不願即不相強,使伊亦有做功德之機會。而對於有力的人,亦聽其自便,不得以勢力強之,當尊重其自由,以非罰款性質也。其人所有財產不問其取得者是否正當,乃另一問題,於此事無關,即彼一毛不拔,亦勿怨惡,這是佛子的思想。又反過來,人來向我勸募者,我如有錢,則為公益起見,當盡力認捐,但決不於大眾中特誇示富有驕氣,使人難堪。若我無力勸助,則亦不以為羞,當場婉辭之,所謂直道而行,這是佛子的思想。

二、 對有權位與富有的人,不隨俗趨炎附勢,亦勿特意疏遠避嫌,心懷質直,視之極平淡,無一毫嫉忌心。以為富有是人生一時的際遇,如遇春風則和暖,遇冰霜則寒冷,各有因緣,有何足羨。再如粉墨登場,臺前裝扮或好或醜,及到後臺,還我本來面目。所以對貧苦人決不輕慢,一樣尊敬,而自己地位貧賤,對人亦勿自輕,亦勿疑人輕我。輕慢是世俗劣見,自尊是自己的自重,心量平等,是佛子的思想。

三、 對於名利。世俗以虛名為榮,佛子以名實相符為貴,不符即是盜,名利又安在?至金錢之利,世俗以得於分外者為可喜,佛子以為可恥,蓋問心不安也。彼視名利二字如衣錦繡。今遇重大典禮,應交則受之,勿愧亦勿驕情不取,通成其偽,此佛子的思想。

四、 對得意人,世俗每有兩個觀點,一是嫉忌,一是諂慕。佛子反起一種憐憫心,想到伊他日失意時的難過,總希望他覺悟,勿貪虛榮,這是佛子的大悲思想。

五、 對他人子女,佛子的思想以為不能普愛,但當作平等觀,與自己兒女不二。且視老年人可生我者皆我父母,我可生彼者皆我子兒,餘如兄弟姊妹耳。如遇其困難,我可以為力者無不盡力資助,然亦有分寸,非可濫施也。


近廿年學佛人

  近廿年來學佛人與往昔已大不同,咸如有向上事,而真肯用功的人卻亦不少,都想明心地,了生死,求個究竟。也知道不可全賴求乎佛,全憑乎法,全賴乎師,而想自己謀出路。這是佛法的大進步,尤其是一班青年,以天賦的熱腸和精進的毅力,想維持佛法,打破世人「佛法迷信」的劣見,更要把真正佛法用到社會上去了廣大發揚。此正是大悲心的顯露,實是幸事。
  惟法病難除,初苦於下手時自己先無抉擇的能力,隨因緣而言轉,自己根器大小,亦無人為之考證。投入列投入何門,即修何法,以先入為主,往住大料削成小料,此可惜者一;
  或所投之門,正合其機,本可一門深入,而因地欠正,或修不得法,以致坐誤,此可惜者二,
  或有根器極利,所見實有過人處,目前一切,皆不足滿其所望,遂自尊大,得少為足,此可惜者三;
  或有所修略得境界,喜而自是,或疑而不敢再造,又無人與之決疑,更有初入聖境,根不堅固,為之師者,即予認可,無形自滿,令其中止,此可惜者四;
  或有下手,因地不正,妄冀神通,入於歧途,此可惜者五;
  有已初明根本,所修亦無錯誤,但以習氣未除,轉疑及前此功夫之不是,又轉入他法,以求捷徑,不知反以自誤,此可惜者六。
  以上種種,雖行人必有的過程,然不早解決,必至一誤再誤臻至不可收抬。豈可坐視而不問證,謹以一知半解,先為說明如次,逮日後行者修有所得,過於我所知者,請為補充更正,勿分彼此高下可也。

  所言法病者,責任先在於師,凡授法人與受法人既未離於法,即不免於病,雙方皆宜十分慎重從事,同須正其因地,以防後果。誨因地當以授法責任為最重要。因未來際許多慧命全由此一根所發,一誤可以轉輾相誤,慈悲反為罪惡,至可怖也。授法人既為人師,即是人天師表,切不可無大悲心,切不可有名聞心,亦不可有偏執心。倘無大悲心,則門戶之分,人法二見,油然而起矣。倘有名聞心,則疾忌驕慢貪得瞋恨諸小亦油然而起矣。倘有偏執心,則學人受累更深。以拘執一法不知變化,人未必個個是凡夫法執,故當先自警惕,人之患在好為人師,以責任太重耳。且至於學人當首明因地法行,我人應先自問今日所修目的在何處,是否求得正果。但欲得正果,先得正因。而一因一果,又是何物。我往昔轉輾輪迴,今日入此生死,又是何物。豈非我妄心作祟,枉受塵勞,生乎死乎?若今日仍在生死上轉,豈不又向下轉去,永無了期乎我為此懼,所以今日要修行,圖個根本解脫。但今日之因,卻是來日之果。若今日再因地不正,則不如勿修行者。既知病在心上,則要對病下藥,急急要從自己心地法上下手,才是正路。倘求佛求法於事相上流轉,豈非向外馳求,如南轅北轍,又走入外道乎?故不論鈍根利根,法不論為禪、為密、為淨、為戒律、為法相、為止觀,無一不當由心地法下手,此最最重要問題。倘不先自明白,正其因地怖苦發心,則斷不肯痛切。若徒喜神妙法門,高深言論,又引起第二個貪求心,如增生死,豈不誤上加誤。故人手當如破竹,歪不得半分一釐,第一斧正則直下到底不歪斜,此當第一決定者也。必人人可當機,當依人不依法,隨機而施,務使學人走近路,勿自鳴高,使其難接,此亦大悲心也。

  學人自己最忌自己輕賤,先打個沒出息的主意,又安能向上以求徹了。故不可自視為鈍根,以為此生不能深造,有負佛的慈悲期望。但亦不可自視為利根,得一知半解,以為不過如此,轉生驕慢,遂以自誤。你看阿難一生多聞,何等聰明伶俐,到佛涅槃後,尚不得入門,後遇迦葉初祖,始得開悟。故利鈍是人的一時因緣,不從自性根本上解決,雖修至果劫,亦無所成。須知一切法都是引到一個目的地,要你眼正不走錯路,莫問快慢。倘錯了方向,譬如無的放矢,盡是盲走,快走又有何用,並且越快越遠,倒不如看準路線,雖走得慢,步步有效也。

  法無定法,方便為妙,愚人死執,智者通之。蓋法無自性,因無常而變化,遂無定義。現因緣非一,如人有利鈍,時有久暫,機有早晚,功有淺深,所好有同異,體力有強弱,而習性有勤惰,故於一切人一切法,當隨緣而施,因對方地位而方便之,斯是大悲作用。

  靜坐功夫約可分為四種:一為禪家,欲放下身心參究本來而坐;二為道家,練精氣神而坐;三為作課如淨宗念佛,密宗修法等,四為厭煩習靜而坐,統名之曰打坐,目的雖不同,而求定則一也。其趺坐雖同,而用法又各異也。要皆未明打坐之義。打者,打去妄念也,坐者,坐見本性也。彼趺坐者,在座上用此功者也。下座後於四威儀中,乃至穿衣吃飯運水搬柴時,無時不應參究,此下座用此功者也。但心浮氣粗之人,先應調身制心,取坐相以為緣助,是賴於坐而不專重於坐也。禪家尤不許貪著靜趣執取於法,或恐誤以死守定相為可以增長定力,如智隍之自謂已得正受,廣居長坐積二十年,牛頭融之靜坐觀心等,皆非正道,故馬祖坐圖成佛,而南嶽磨磚求鏡以譏之,正恐落於此病。於六祖而下,如荷澤大師等皆注重悟見自性,謹防業識如賊,一失照便扭鼻子使痛,並不重於坐,而亦不廢於坐,因坐亦不過安放其身,坐上仍在參,刻刻提斯,又恐其座上昏沉,乃時時督察輪流巡香,或使走動,越走越迷,不容其超念,走至相當時突然停步,正這個時空寂寂境最易顯現,每多隨機而發,遂大呼曰:看是什麼?可見死坐功夫,彼所不取也。至於心中心法,屬於密部,另有規矩,欲三密接連加持,故異於其他密乘,坐上不許觀光觀相,修法期內手印勿散,持咒勿停,念起勿理,一任其翻濺起落,由忍力練成毅力,經無量數之勿理,來如風影,去如電火,習成個無往,逼出那本來空寂之境,為作課而生,要亦重於作課,非專為坐也。是以修至千座即不必再坐,在初二三百座內,一任其昏天暗地,不計成功,不聞境界。下座後,教其用功,移用座上功夫,施用於平時,念來勿理,影過勿留,所謂處處打坐也。若肯座下用功者,得力更大,復借教理以引之,禪定法以證之,直入心地法,打開般若門,不知者名心中心法曰禪密,真則出密以通禪耳。下座功夫全在人事上磨練,心地上參究,目的歸於大寂滅海。此時僅可說是上路,功夫尚旱。正要由此加功,不必賴於坐矣。余恐世人誤解古人不主張打坐,遂廢而勿修,且下座不肯用功,而以得少為足,故目空一切也。故他法更勿自詡以為通禪,今用宗門語錄以參考者,不過借以打磨我之法見習氣耳。非欲爭短長於一日,苟名心未死者,尚不敢許其見性也。慎之慎之,莫負愚公廬山八年苦行與下山廿餘年弘法之慈悲,應報恩於萬一也。


念佛法門

初步念佛法,圖此生自了,但求生於西方以為安,平日企慕西方極樂,厭惡娑婆,我見堅固未明生死大事者,此念佛者不重自心,又重對境,結果僅種諸善根而已,此生是否生西未有把握,此不知極樂在自小,賴西方之樂以為樂,此為持名,而不是其念佛也。

進一步念佛,先厭娑婆不貪世榮,但求生西,以為歸宿,於一切經意與淨土道理全然不知,只知多念佛,意在求佛接引,深信勿疑,以平日決定心切,臨終並無二念,是可往生,此品位之有高下者也。

佛: 一、念西方有相之佛(淺略)種善根

二、念十佛與西方佛不二之佛(深造)

三、念我與一切眾生與十方佛其性無二(真相)

四、念性空為佛、念念歸空之念佛(究竟)


最究竟圓滿之念佛法:

明佛義,佛本無相無名,乃至無義可說,所言相者、名者、義者,為未明佛義之人不得已而說名說相,欲其明白此理歸於性空,不被境惑而已。是以念念歸空,是真念佛的本意。歸空者,不著有相而亦不廢有相,如其性空而亦不著於空,我人才起一念,不是著有即又偏空,偏空即等於著有,即非佛之本相,不名念佛。嚴格而論,心中著一彌陀莊嚴之相,西方勝境之相,即反立娑婆穢惡之相,眾生顛倒之相,即已離佛十萬八千里矣。

念念歸空,即是念念歸淨。念念是相繼不斷之意,要淨念相繼必如是念。都攝六根者,乃六根互攝之意,合六根為一。